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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提那愣小子,」安化王顯然也對朱台漣昨日行徑十分不滿,「他還當我不知道,看景文回信所述意思,我便猜得到,必是他另有過什麼交代,叫景文不敢去依我之言請託官府,才尋找得如此艱難。他總有恁多鬼點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原來還有這樣一個茬口,何菁心裡留意著,嘴上連忙又替二哥說好話:「父親也別太怪二哥了,他縱是行事謹慎過度,也總比大大咧咧的好。」
安化王也不就此多說,又連問了她許多有關母親白玉簪的舊事,聽何菁細細答了,他悵然嘆息:「都是我那時年輕氣盛,倘若趁著玉簪離開安化之前便將她接回,就不至於叫你們母女受這些苦。她之後得了瘋病,定然也是終日憂心苦悶所致。」說著竟淌下兩行淚來。
何菁聳然動容,忙勸道:「父親千萬不要負疚,我聽母親說過,她家傳便有這樣的病根,絕非您的過失。」
跟前沒留下人伺候,榮熙郡主又是遞帕子又是跟著勸:「……大好的日子,別叫閨女跟著你傷懷了。」
何菁不無悵然,照理說此時她該陪著掉點眼淚才對,可惜她就是哭不出來。相信如果換了邵良宸,這會兒一定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收發自如,自己真該向他好好學學。
在她印象里,那位母親大人的性格在真瘋之前也很不正常,時不時就對著她或外人莫名其妙發脾氣,等後來真瘋了更是給她與老爹何榮添了無數麻煩,所謂的瘋病倒像是她自己作出來的。
換言之,倘若白玉簪有一副柔順點的好性子,也不至於懷著身孕從王府跑掉,她是可憐人,但她本可以不那麼可憐,她的可憐有一多半是自己作出來的,糟踐了自己還連累了旁人。何菁實在對那位母親培養不出多點親情。
安化王很動情,拉著她的手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地說著過往舊事,連當初是王府內哪幾個人曾與何菁她娘齟齬最深都不避諱。聽上去似乎白玉簪那陣子確實受過獨寵,除了王妃對她還算關照之外,府內其餘女眷或多或少都曾擠兌過她,不過王妃的賢淑也很可能是裝出來而非真心的,從安化王說起這話時微微露出的鄙夷,也可見一斑。
何菁由此反而更加好奇一點:二哥又為何會對我如此關照?
朱台漣是王妃所生,白玉簪獨占寵愛那時他只有六七歲,難道是因為親見眾人欺壓一個弱女子心懷不平?一個六七歲的男孩子,總不可能對個姨娘有了什麼朦朧情感吧……
「看起來,你們小兩口感情還好,」安化王將話題轉來了眼前,「你們是何時成的親?聽說你養父早已過世,又是誰為你主持的婚事?」
說起往事何菁都是實話實說,不怕有何疏漏,一說到這裡她就暗暗打起精神,字字斟酌,好在也是早有準備:「我們才剛成親不足兩月,不瞞父親說,其實是他看在我生計艱難,仗義援手,後來一來二去熟絡了,他就……來提了親。」
榮熙郡主有些疑惑:「你當時只是一名貧苦孤女,他若真是京中富戶之子,來向你求親,他家不會有人反對?」
何菁手裡捻著衣帶,含羞垂頭:「其實他父親不是新喪,而是四年多之前便過世了,母親更是過世多年,他兄嫂也與他不親近,他想成親,只需自己做主。」
安化王留意的卻是另一處細節:「他向你求親之時,恐怕已是景文他們抵京之後了吧?是不是在那之前,你已然遇見過他們,後來還將你的身世並王府有人來尋你的事都告訴了姑爺?」
何菁一怔,訝然道:「父親是懷疑他向我求親之時,便存了攀附王府之心?那絕不會的,他……不是那樣的人!」
事前如何細緻籌謀,都不好推算話說出之後對方是何反應,何菁是真有點驚詫,人家竟懷疑邵良宸是為了攀附權貴才要娶她,這又該如何應對?若是有意將求親時間說得提前,杜絕這種猜疑也不難,但她又覺得,能給他抹黑一點、將別人對他的猜疑引上歧途,或許也不是壞事,就暫且給了個模稜兩可的反應。
榮熙郡主見她臉色大變,忙來打圓場:「菁菁你別急,你說不是就不是,你父親是頭回見他,自是沒有你了解。你們小兩口感情好才是真的,別的真假又如何?」說著還向安化王使著眼色。
安化王沒有就此多說,自己女兒若被認回來後公開招儀賓,招來的還不都是有心攀附權貴的?他只是眼見女兒對女婿甚為迷戀,擔憂女婿用心不誠,將來害女兒傷心。
畢竟在每一個父親看來,勾搭自己女兒的男人個個都是來拱白菜的豬。
安化王揭過這話題,又去說自家往事,從早上絮絮叨叨地直說到了中午,其間榮熙郡主偶爾插話湊趣,最後還是榮熙郡主提醒到了飯點,安化王才暫停下來叫人擺飯,另也著人喚了朱台漣與邵良宸過來一道吃。
待那兩人來了,榮熙郡主便打趣朱台漣:「你不知道,就因你昨日整得那一出,菁菁方才都一個勁兒地往外看,生怕宸兒又要受你欺壓,連與父親說話都心不在焉了。」
何菁滿面通紅:「姑母見笑了。」
「中午咱們消停地吃頓便飯,晚上再將全家人都聚到一處,叫你認一認,等過幾日籌備好了,再邀請周邊親朋好友,好好為你們接風。」席間安化王對何菁小兩口道。
何菁與邵良宸連聲客套,何菁還問:「飯後是不是我該先去拜見鄭娘娘?」據她所知安化城內她就還這一個長輩沒有見到,而且鄭側妃如今是有實無名的王妃,掌管著王府後宅,怎麼說也該及早去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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