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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真起了些效用,在場這些人都清楚,謀反大計是王長子主持,王爺並不知情,此刻尚且不到起事的時機,倘若惹怒了王爺,恐怕是會有些麻煩。丁廣等人聽了都為之一怔。
周昂也已有了些藥效反應,扶額撐在桌上,聞聽此言,抬頭冷笑道:「惹怒王爺?二儀賓放心,今日之事若能善罷,自有人會替我等與王爺周旋通融;若不能善罷,哼哼,縱是王爺,也護不住你!」
邵良宸尚能聽得出他的言下之意,一時間渾身都發了冷——他們的主子是朱台漣,倘若今天我真的口吐真言暴露身份,連朱台漣都會對我翻臉下手,區區一個糊裡糊塗不管事的安化王,還能掀得起什麼風浪?到時朱台漣隨意編個理由,便可將我的死矇混過去,到時縱然菁菁再如何有意追究,又還能怎樣?
菁菁……
那一句「我就是為你活著」言猶在耳。想到眼下尚且身體虛弱、臥病在床的何菁,邵良宸心裡絕望的要命。
當初就不該帶她來!任她如何軟磨硬泡,只要留了她在京城,她總不會有本事自己追到安化來,那樣的話,她就不會小產臥床,也不會面臨今日之厄。
我若是死在這裡,她又該怎麼辦?還有望活得下來麼……
殘存的意識好似籠中之雀,上躥下跳地掙扎個不休,身體的力量卻迅速流逝,很快就連一根指頭都抬不起來,頭也軟噠噠地枕在夾棉椅搭上。耳邊是些不好分辨的含混聲音,他甚至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已經開始了胡言亂語。
忽然有個聲音鑽入耳朵:「大人,是王長子來了!」
精神不覺間隨之一振,邵良宸自己都覺得諷刺:我到底在指望些什麼?指望他會從這些人手裡把我救走麼?他才是這些人的頭領,才是造反的主謀,恐怕聽說我被下了「報君知」,他也會很想聽聽我的親口招供吧……
周昂也已迷迷瞪瞪,聽見手下報說朱台漣來到,他有心起身相迎都難以做到,只好繼續扶桌坐著。
朱台漣闊步進門,身後跟著貼身宦官陸成與侍衛統領韓毅,何錦丁廣等武將連忙齊齊施禮。
見到癱在椅上意識不清的邵良宸,朱台漣原就冷峻的面容更增幾分寒意,一邊快步走過來一邊問:「你們將他怎樣了?」
丁廣道:「王長子莫急,我等不過是給二儀賓下了『報君知』,想聽聽他的真話,這種藥食之無害,勁頭過了也便恢復如常。」
朱台漣來在近前,見到邵良宸雖閉著雙目,臉色與呼吸都還如常,他鬆了口氣,回身道:「我的妹夫,也是你們想審就審的?!」
其餘眾人都是曾經上過戰場、親手殺過敵寇的武將,可被他這冷冽如冰的目光一掃,竟都齊齊心頭髮寒,滿心怯意。周昂已然說話艱難,便無力地朝丁廣打了個手勢,叫他全權替自己辯解。
丁廣恭敬道:「王長子請恕罪,我等正是為了不傷和氣,才出此下策,今日聽了二儀賓口吐真言,倘若能夠證明是我等過慮,二儀賓其實並無嫌疑,大家都好安心,反正又不至於對他身體有損,何妨一試?」
不等朱台漣說話,只聽見邵良宸含糊喚出一聲:「菁菁……」他意識尚未完全喪失,周遭的聲音仍可聽入耳中,知道朱台漣到來,似乎有心阻攔那些人對他逼供,他無力多做什麼反應,只能這般喚出何菁的名字,期待朱台漣能看在何菁份上,別被那些人說服。
朱台漣眼神晦暗下來,沒有理睬丁廣,朝自己兩名手下吩咐:「架上他,隨我出去。」
韓毅與陸成便要去扶邵良宸,眾武將一齊上前一步:「王長子!」
陸成率先喝道:「怎麼,你們連王長子的話都敢忤逆?!」
眾武將面面相覷,全都焦急為難,何錦道:「王長子明鑑,大伙兒跟著您做的是掉腦袋的大事,命都交在了您手上,容不得一點疏忽,您一定要護著您妹夫,好歹也得給大夥一個說法,不然……我們怎知道明日一家老小的性命不會交待在他手上?」
其餘武將也都紛紛附和。早在邵良宸與何菁初到安化、袁雄猝死那時起,這些人便對這位二儀賓提起了戒心,這一次聽聞孫景文之死又是與之相關,確實懷疑得寢食難安,謀反大事一旦不成便是族誅的大禍,由不得他們不緊張,倘若再不能確認邵良宸的來歷,這些人簡直就快要崩潰發狂。
「你們要說法?好!」朱台漣目若寒冰,從他們臉上一一滑過去,「我就告訴你們,我二妹夫確實不是什麼商人,他是我安插在京城的探子!多年以來,他一面替我偵測京師朝廷的動向,一面順道替我尋找二妹。正因二妹是他替我尋回的,我才親自做主,將二妹許配給他。我與你們所謀劃的大事,他早就全都知道。這下你們還怕他是廠衛派來的探子麼!」
此言一出,所有人俱是大驚。連面上昏迷、實則神志仍然醒著一半的邵良宸都震驚了:他竟然會為我矇騙這些人,矇騙他這些手下?
第68章 誤解至深
在丁廣何錦等人看來, 朱台漣沒有任何理由會為了給個廠衛坐探打掩護而騙他們, 也便很輕易信服了這套說辭,而且朱台漣的這番話正好解釋了他們最難以索解的一點:怎會那麼巧,廠衛的探子正好娶了安化王二小姐呢?
竟然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丁廣訕笑道:「原來如此, 王長子,您看這事兒鬧得, 可您當初為何不來直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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