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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菁連尋常人根本留意不到的細節都能一眼看穿,要是對認識的人粘點鬍子就認不出了,她覺得自己這雙眼睛就不用要了。
等被她一眼認出來了,錢寧與朱台漣就一齊對著朱厚照表示:你看我就說了不行吧?
邵良宸聽她講了這段經歷感到興趣盎然,笑問道:「然後呢?」
「然後,我就把他們三個一起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
「他們……三個?」
「是啊,現在那丫又不是皇上了,我怕他何來?哼,現在的皇上還叫我師娘呢!」
邵良宸頗覺解氣:「沒錯,就該如此!那現在呢?他們都在這裡住麼?」
之前他已從家書中獲知,錢寧與朱台漣來了南京之後一時還未準備府邸,何菁便將自家這座宅子分隔出去一多半給他們暫住。只不知眼下是否又有了變動。
何菁見兒子張著小手要找媽,就把兒子抱過來,朝一個方向指了指:「現在錢寧和遲艷他們就在一牆之隔那邊住著呢,不過那誰和二哥前不久聽說濱海一帶有倭寇出沒,就啟程跑去寧波找倭寇打去了。」
「倭……寇?」邵良宸愕然無語。
明朝沿海鬧倭亂的高峰期是在嘉靖後期,距離現在還遠著呢。近些年歷史有記載的倭寇入侵平均每年也就屈指可數的幾次,那誰跟二哥想去找倭寇打,恐怕比現代的科考團鑽山溝找東北虎更難吧?
他們把浙閩海岸線跑上幾個來回,也不見得遇得見一隻活倭寇。那誰還真是想打仗想得厲害。
「錢寧沒跟他們去?」
何菁抿嘴一笑:「嗯,錢寧說在你來之前,他要留下替你守著我們,其實誰看不出來,他是看上咱家兩個閨女了,想叫薇薇和蓉蓉嫁給他家兩個小子,我說除非叫他兒子入贅咱家賣大燈,他又不願意。現在他就成天把薇薇蓉蓉叫過去他們院裡玩,跟他兒子培養感情呢。」
他們夫妻倆都很懶得給孩子起名,前面兩個女兒,何菁就隨著自己的草字頭給起了「薇薇」和「蓉蓉」兩個名字,現在兒子一歲多了,大名還沒起,就先以「寶寶」呼之。
邵良宸聽後怔了怔:「那你就不攔著,不怕真被他培養出感情來?」
都說當爹的疼女兒害怕自家白菜被豬拱了,邵良宸也不能免俗。兩個女兒都長得如花似玉,他寶貝著呢,別說錢寧的兒子,就是皇帝的兒子,他也捨不得嫁。一聽說有人打上了女兒的主意,就覺得是豬上門了。
何菁斜了他一眼:「才幾歲的小孩子,出的來哪門子感情啊?接去他們家就吃他們家的飯,有人主動替咱們養孩子,還不好?」
邵良宸啞然失笑,這也是個當媽的說出來的話,還是個很有錢的富婆媽。
由於朝廷有著海禁政策,浙閩沿海的民間對外貿易均屬違法走私,雖是違法,卻有大量為官者與走私商相勾結,給予照護,坐地分贓,在濱海一帶已成定例。只要有本地官員的路子,想要插進手來做這門生意就不難。
早在九年之前,邵良宸便著意通過陸炳老家的關係搭上這邊的走私生意線,投資了一家中型海商,到如今那個海商已經做大,他也已是一大股東,光是這麼遙控分紅,幾年下來就把家裡的資財積攢得比十年前剛離開北京那時翻了十倍都不止。
去年正德皇帝還「在世」時,邵良宸在北京就把以後要去寧波做走私生意的打算都對那三人細說過了,為的就是拉他們入伙。朱厚照歷來喜歡自由喜歡冒險,當然是很感興趣的,朱台漣則是無可無不可,反正妹妹妹夫和皇上都想去的地方他也願意跟著,只有錢寧有些遲疑。
他們當中官癮最大的就是錢寧,若非清楚皇上走了自己沒了靠山也難混得好,他連北京都捨不得離開,至於跟著他們再離開南京繁華之地去寧波甚至是出海,就更加不大情願。
當時事關自己賺了多少銀子,邵良宸沒對朱厚照細說,畢竟那會兒人家還當著皇上,直說自己通過黑道賺了大錢影響不大好。他只在私下裡告訴了錢寧,為的就是讓錢寧知道來這邊做生意比他當官來錢快得多,不是個苦差事。果然錢寧聽後兩眼放光,不再那麼為離開北京遺憾,乖乖答應上了他的賊船。
沒想到這丫錢沒開始賺,倒先打上老闆女兒的主意了,這不是引狼入室了麼?邵良宸決定要跟他說道說道,錢寧家那兩個小子他見過,除了長相還算好看之外一無是處,他才看不上呢!
猛然發覺,一直覺得自己還年輕,本來嘛,三十歲在現代很可能還沒結婚呢,事業都才剛起步,沒想到在這裡,連自己的女兒都有人想要來談婚論嫁了。而自己也成了個富家翁,還辭了職準備開始退休生涯……
頭頂傳來一陣雁鳴,寶寶坐在何菁懷裡,仰頭拿小胖手指著天上說:「鳥!鳥!」
邵良宸與何菁也仰頭望去,正看見一隊人字形的雁陣飛過。
「你上輩子看見過這種形狀的雁陣嗎?」何菁問。
邵良宸道:「我上輩子唯一見過的大雁,是煮在火鍋里的大雁肉。」
何菁噗嗤一笑:「沒那麼慘吧,咱們一塊兒去動物園的時候不是見過大雁嗎?」
「不記得了,我只記得綠頭鴨。」因為他倆曾經拿著麵包投食,看一群綠頭鴨搶食吃的畫面給他印象深刻。總之,都是與她有關的記憶才記得格外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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