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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這一天,當她把玩一番那瓷器之後,終究放在一邊,然後便留在看書翻找資料,這次學校留了一個案例研究的作業,明天要進行小組討論,她得先整理資料。
接連數日的陰雨依然連綿不絕,她坐在書房裡,安靜地整理著。
等她整理了半晌,終於差不多的時候,一抬頭,卻見外面雨停了,烏雲散開,遠處教堂上方飄著一團雲,白色的,大而柔軟,倒是襯得雨後天空明潔湛藍。
而就在百葉窗旁,一道修長的身形坐在茶案旁,他雙手捧著那白瓷筆筒,垂著眼睛細緻地打量著。
夕陽是金色的,透過沾染了雨水的彩色玻璃窗折射進來,讓著傍晚的露台蒙上了一層絢麗的顏色。
葉天卉微怔了一下。
之後心跳加速,她意識到了,意識到他在看什麼。
於是一瞬間,就連陽光中的浮塵都變得靜謐起來,無形的壓迫感讓她瞬間無法呼吸。
這時候,顧時璋抬起眼看過來。
在傍晚那潮濕而絢麗的光線中,兩個人的視線相撞。
他們看著對方,毫無遮攔地看著,於是彼此都看到了對方心裡,看到了對方靈魂深處。
於是他知道了是她,她也知道了是他。
這一刻誰也不能在隱藏自己的心事。
葉天卉突然有些不知道如何自處,她已經忘記上一世的自己是什麼樣子,完全找不回來,她也不知道該怎麼拾起曾經的面具。
以至於她完全說不出任何話,只能怔怔地站在那裡看著他。
她突然害怕起來,時空的扭曲身份的錯位,他們兩個人走到了原本絕對不可能成就的一種關係,不知道前面等著她的是不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她更不知道該說什麼,該怎麼去面對兩個人之間全新的關係。
顧時璋顯然也意識到了。
他以很輕的動作放下了那瓷盤,之後,他邁步向她走過來。
在這個過程中,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眼睛上從未離開。
他的腳步很輕,眼神格外溫柔,甚至連呼吸都放得很輕,就好像稍微一重就會嚇到她一樣。
之後他站在她面前,垂眸望著她。
葉天卉便感覺天暈地轉,眼前的男人是顧時璋,但卻又不完全是,這一刻昔日帝王強大的威儀撲面而來。
她並不懼怕他,但她卻躲避著那個已經消失的自己。
顧時璋卻不容許她逃避了。
已經逃避了很久,這話到底是橫亘在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他看著她的眼睛,向她伸出手:「卉卉。」
葉天卉聽到這個聲音,眸底瞬間濕潤。
她望著眼前的男人,只覺得他的眼睛包容萬物,又可以看透一切。
在這麼一雙眼睛的注視下,她沒辦法做出任何逃避,因為他可以輕易地把她看透。
於是她到底是道:「你,你是在叫著誰的名字?」
顧時璋抿唇,露出一個溫柔而瞭然的笑:「當然是叫著你的,一直都是你的,卉卉。」
葉天卉:「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顧時璋:「是,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
葉天卉:「為什麼從來不說?」
顧時璋:「你不想,是不是?你不想提,那我也就不提。」
所以他也以為,他們永遠不會提,一生一世將這個秘密爛在肚子中。
只不過今天看到這瓷盤,他難免想起許多過去,於是這一刻四目相對間,他終於無法壓抑眼睛中流淌出的熟悉。
他握住葉天卉的手:「無論怎麼樣,我們都不會變,對不對?」
葉天卉點頭:「是,我不想提這些。」
顧時璋便一個用力,把她抱在懷中:「我知道,好,我們以後不提。」
葉天卉靠在他的懷裡,汲取著他的氣息。
她閉上眼睛,喃喃地道:「你,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顧時璋略沉吟了下,道:「你不喜歡,我也不願意去猜測什麼,一直到那天皇家賽馬會的閉幕式,我遇到周畹蘭,她和我聊了幾句。」
葉天卉陡然明白了:「她說了什麼?」
之前在元朗見到周畹蘭,她也曾經在周畹蘭那裡打下了一個伏筆,其實那個時候也曾想著,也許有一天周畹蘭會問起來,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顧時璋抱著她,將臉埋在她的發間,啞聲道:「是,她問我是不是在很久前就認識你,是不是在很久前就愛著你,我告訴她是的。」
葉天卉身形微動。
顧時璋有力的指掌卻輕按住了她的後腰,之後低聲道:「卉卉,不要動,聽我說。」
葉天卉沉默了片刻,才終於道:「好。」
顧時璋抱著她,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胸膛上,之後才道:「當你在邊疆出事的時候,朝中恰好出現動亂,以至於消息出現了耽誤。」
他這話說出時,葉天卉只覺得有什麼一直漂浮著的東西終於落了地。
其實她多少猜到了,想著也許大概是這樣,只是不能確定,她總歸存著萬分之一的擔心。
顧時璋繼續道:「等我平定了戰亂,前往邊疆的時候,邊城已破,我找了你很久,窮盡了一切辦法找你。」
葉天卉聽他說起這些,只聽得身形顫抖。
答案是如此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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