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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眠時間被大大壓縮,林辭眠第二天起床後仍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等到了拍攝場地,他才察覺到晏時樾沒有跟他一起。
林辭眠來不及多想,就跟著化妝師去換衣服,等到他再次見到晏時樾,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晏時樾正在跟編劇討論角色。
現場的風很大,還有很多工作人員,環境嘈雜,晏時樾聽不到編劇的聲音,微微側著身,神情專注,偶爾點頭附和,總是在認真傾聽後給出自己的意見,態度謙遜有禮,讓人挑不出一點問題。
晏時樾家世顯赫,是在金銀堆里長大的,少年時期又身處娛樂圈這個名利場,如今身居高位,身邊不乏吹捧獻媚之人,但晏時樾身上始終有一種沉斂的氣息,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禮貌有加。
林辭眠想得出神,都沒注意到他的目光太過直白,編劇和晏時樾都察覺到了他的存在。
晏時樾目光沉沉地看著林辭眠,並沒有開口,倒是編劇笑著朝他招了招手。
在編劇眼裡,林辭眠是個很乖的小孩,對他心生憐愛,笑眯眯地說道:「我們正在討論之後的一場戲,我有些困惑,想聽聽你的想法。」
林辭眠點了點頭:「哪一場戲?」
編劇說道:「是陳鳴醉酒後的那場戲,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陳鳴對蘇黎有沒有愛?」
聽到這句,林辭眠下意識看了晏時樾一眼,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交會,他才重新看向編劇,毫不猶豫的說道:「我覺得有。」
林辭眠的這個回答讓編劇有些意外,她若有所思的問道:「你能展開說說嗎?」
「蘇黎是一種動物,他沒有經過人類的馴化,也沒有任何自保的能力,而陳鳴是一個被馴化到骨子裡,卻又離經叛道的人,他試圖馴化蘇黎,卻又不忍。」林辭眠想了想,找了個更準確的說法,「人和動物不可能是平等的朋友,更偏向於主人和寵物,是帶著占有欲的,而陳鳴對蘇黎的感情,是占有欲下激發的愛憐,或者說是人和動物畸形的愛情。」
林辭眠是個新人演員,懵懵懂懂,編劇,只是啟發他,加深他對角色的理解,沒想到林辭眠已經想到了這一層。
編劇經歷了很多,心態早已平和,她沒有想到自己在看待林辭眠時,竟然如此自大,笑了一聲後感嘆道:「看來有的人天生就是吃這口飯的。」
林辭眠愣了愣,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還以為編劇是在說晏時樾。
「你們兩個的想法一模一樣,一定會碰撞出火花,我的這兩個角色就交給你們了,」編劇緩緩地合上劇本,眼神透著笑意,語氣卻十分鄭重。
林辭眠突然有種被「託付重任」的慌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忍不住用求救的目光看著晏時樾。
晏時樾頓了頓,見面以來第一次開口,「吳姨的意思是保持這種狀態,按你的想法去拍,不需要任何改變。」
林辭眠這次聽懂了,笑著應了一聲。
編劇滿眼笑意地看著他們,像是看透了什麼,留給了晏時樾一個頗有深意的目光。
但晏時樾什麼都沒說。
之後的拍攝很順利,結束後晏時樾立刻走到導演身邊,跟一起他看機器上的畫面。
這次也沒能說上一句話,化妝師走過來給他補妝,林辭眠閒著無聊,注意著導演那邊的動靜。
晏時樾在劇組裡的地位比副導演還要高,導演有事都會和他商量,兩人經常理念不合,導演單方面紅著臉吵架,但這次不太一樣。
晏時樾更為強勢,導演雖然很惱火,但更多的是無奈,扯著嗓子吆喝,隔著這麼遠,林辭眠都能勉強聽清楚幾個字。
「你有沒有問過他?」
「為什麼不能這樣拍?」
「晏時樾你是不是護得太過了?!」
兩人吵著吵著,導演突然站起身,一邊指著他一邊大步向前走,但是晏時樾伸出手,攔住了他。
林辭眠愣了愣,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
導演和晏時樾吵架是因為他,或者是跟他有關係。
林辭眠蹙了下眉,回想這幾天的事情,沒有找到具體的原因。
就這麼一會的功夫,導演突然平靜了下來,眉頭緊鎖地瞪著晏時樾,表情非常複雜,像是聽到了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沒再和晏時樾爭論,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林辭眠雖覺得奇怪,但也不好主動詢問,很快就忘記了這事。
午休時,林辭眠單獨待在休息間,晏時樾依舊沒有回來,也沒人進來打擾林辭眠。
林辭眠蜷縮在小沙發上睡了一會,醒來時已經快到傍晚了,他立刻抓了抓頭髮,快步走了出去,準備拍他今天的最後一場戲。
拍完後,生活助理走了過來,「林老師,我是現在送您回去,還是等吃完飯之後?」
林辭眠想了想,反問道:「晏老師什麼時候回去?」
「晏哥還要再等一會兒,跟您的時間不衝突。」
林辭眠點了點頭,劇組的飯菜不如酒店好吃,而且酒店周邊有很多小店,每次他聞到味道,都香得他走不動路,但因為最近這段時間總是早出晚歸,他一直沒能買來嘗嘗。
林辭眠覺得機會難得,說道:「那我現在回去吧。」
「好的。」
林辭眠再次獨自坐上了車,他看著旁邊空空蕩蕩的位置,突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