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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次傅越時帶他來的醫院。
傅越時強勢起來宋韻宸沒有反抗的餘地,就像個被自己老公帶來看病的小媳婦,只有乖乖坐在那兒聽教訓的份。
最終還是囚犯似地被押去體檢了。
結果檢查下來發現他免疫力功能嚴重低下,這次高燒不退是因為病毒入侵,而且拖了好幾天,造成了急性前列腺炎。
怪不得這段時間他一直感覺小腹隱隱約約地難受,宋韻宸還粗心大意地沒當回事。
這病挺難以啟齒的,若是宋韻宸一個人在場還好,但最窒息的是傅越時陪著,全聽了進去。
傅越時那冷颼颼的眼神撇過來,宋韻宸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醫生問,你平時上班是不是都不怎么喝水?
宋韻宸仔細回想了一下,點點頭。
他們忙起來不是坐在電腦前就是在趕去客戶公司的路上,吃飯睡覺都顧不得,哪能一直喝水。
醫生嚴肅地警告他必須注意生活習慣,不能在這樣任由病情發展下去了。
而且這次必須休養康復完全。
否則若留下病根,將來演變成慢性病,影響到腎臟,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這下宋韻宸屬實也嚇到了,趕緊打電話到單位請了假。
主管當然不樂意,宋韻宸向來好脾氣,平時小病小痛的,主要能忍就照舊工作,也是因為他們也確實缺不得人手。
但這次宋韻宸不敢大意,在主管的勸說下依然很堅持。
畢竟他心裡清楚,掙得錢再多,有命賺沒命花可就太悲劇了。
他當然惜命,他從小體質就不好,聽醫生那麼說了,也確實會害怕。
何況他的事業心其實沒有那麼重,他工作努力拼命,最終目的也不過是為了更好地生存。
他只不過是個想活著的社畜罷了。
那天夜間他躺在病床上,忽然挺認真地思考,是不是該換一份工作了。
升職加薪後的日子沒他想像中的輕鬆愜意,投行這個外人羨慕的金飯碗也得拼了命才能立住腳跟。
從李富的事發生至今,他不得不承認在這個高壓的環境下其實一直做得不太開心,只是他沒有選擇的餘地。
雖然對客戶賠笑臉溫言逢迎是他很熟練的一件事,但他笑多了也會覺得累。
他知道在金融業里沒有背景的人只能這樣,沒什麼好抱怨的,但有時候他也會懷疑自己只是一個假人,一個在高速運轉、沒有感情的金錢市場中的螺絲釘、冷冰冰的機器。
一切都可以用金錢計數,人不配擁有別的感情。
但換工作的話,換什麼呢?
他還會做什麼呢?
宋韻宸沒什麼頭緒,就這麼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最近正在換季,氣溫驟降,生病的人都變多了,醫院格外擠。
晚上傅越時把他送到了沒多久就被護士趕跑了,宋韻宸早上睜眼的時候卻看到傅越時已經又來了。
他見宋韻宸醒了,問:「好點了嗎?」
消炎藥已經掛完了,宋韻宸渾身冰涼,燒退了大半。
宋韻宸說:「沒事了,昨晚麻煩你了。」
傅越時道:「不客氣。」
宋韻宸忽然有點好奇傅越時昨夜去了哪裡。
他本想換種方式組織一下語言,讓試探打聽的意味不那麼明顯,也不知自己腦子裡哪根筋搭錯了,最後鬼使神差說出口的卻是——
「小付,你最近住哪裡?是不是沒什麼去處?」
宋韻宸隨即安慰自己道,這問話沒什麼不合理的,他知道付越的實習工資連市中心的房租都擔負不起,傅越時從沒過過這種窮苦日子,定然不太習慣。
那自己接濟對方一陣也是很說得過去的。
這是他勸服自己最冠冕堂皇的理由,但他的心在小聲支吾,其實是想傅越時陪陪他。
但真實的想法太出格,宋韻宸還是有些不適應,於是問話前故意叫一句「小付」。
他暗示地很晦澀,也不知傅越時有沒有傅越時聽沒聽明白。
傅越時幽暗的眼神注視著他,過了會兒,他如宋韻宸所願回了個「嗯」字。
宋韻宸有點沒掩飾住唇角的起伏,抿了一下唇,才故作疏離地暗示道:「哦,我一會兒打算辦出院了,能不能麻煩你送我回去?」
傅越時皺起眉,顯然不贊同:「出院?」
宋韻宸點點頭,解釋道:「醫生給我開了藥,不用再吊針了,說是回去休養,一周後再回來複查就行。」
「這裡挺吵的,晚上睡不好,我不是什麼大病,還不如回家住。」
傅越時出去問過醫生,得到肯定答覆,便沒再多說什麼。
宋韻宸的車還停在醫院樓下,昨天傅越時就是開他車把他從公司送來的。
宋韻宸辦完出院手續,他還病著,於是依然是由傅越時開車載他回家。
傅越時是知道地址的,也不需要宋韻宸指路。
轎車平穩地啟動,宋韻宸靠在副駕駛座上。
在病房住了一晚,宋韻宸身上散發著不太好聞的藥與消毒水味兒,嗆鼻子,他自己都能嗅到。
本以為傅越時會覺得不適,宋韻宸偷偷瞄了一眼,卻發現傅越時臉上沒什麼表情。
路上有些堵。
原本二十分鐘的路程,愣是開了快半小時還沒下高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