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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隔著一扇門,她不太能分辨具體對方在說什麼,聽語氣挺像是在道歉。
她默默想,這人果然是把老大惹惱了吧?
現在這是在幹嘛?負荊請罪嗎?
小趙想更聽清對話的具體內容,幾乎都要把耳朵貼到洗手間外的門板上。
誰知接下來,裡面突然就沒聲了。
小趙在外糾結了下,最終還是沒進去。
畢竟老大也在裡面,她可不敢隨便冒犯。
奇怪的是,她在外面等了老半天,也沒見那兩個人出來。
這麼長時間,老大和付越在幹啥呢?總不見得在廁所間乾瞪眼比大小吧?
小趙都快好奇死了,她抓耳撓腮地站在原地,但迫於平時宋韻宸的「淫威」,又不敢輕易闖進去打攪對方。
她又等了許久,還是沒聲,也沒人出來。
小趙有點失望。
她還有活兒要干,總不能等到地老天荒,只好自己先走了。
洗手間裡面宋韻宸像塊木頭一樣站著,他茫然了很長時間。
後知後覺地感到許多難以言喻的繁雜思緒交織在胸口。
其中占比最多的,大約是驚詫——
傅越時居然也會說人話。
傅越時說完幾句話,就停了下來。
傅越時說那些話的時候似乎很認真。
他好像正努力地,使宋韻宸不再生氣。
宋韻宸很想繼續聽。
於是宋韻宸本來都到嘴邊的解釋又咽回去。
只因他有點不願告訴傅越時,自己早就不生氣了。
沒有因為弄壞的電腦怪他,也沒想過傅越時會給他買花、陪他加班。
宋韻宸是要求很低的人。
嘴上說傅越時不好,其實並沒有真的這麼覺得。
傅越時曾經也是他一個人的救世主。
當初結婚後為他是認真想對傅越時好一輩子,也做好了忍受他缺點的準備,否則如果他真的不滿意,完全可以像勸說鍾夫人那樣,要求離婚,或者運用法律保護自己。
因為總是受著傅越時的庇護和金錢上的好處,他沒法說出口,像這世間所有凡庸的俗人那樣,真誠地崇拜著、相信著傅越時。
宋韻宸想,他這輩子活了這麼長時間,從沒見過傅越時現在這副姿態。
他感到新鮮、心臟激動、血流加速,甚至有點興奮。
他想,自己會起這樣的念頭實在有些過分,畢竟他以前都根本不敢臆想自己說一不二的丈夫會朝自己低頭。
傅越時的溫柔於他是一種奢侈過頭的禮物。
他可能是想要的,但他不習慣於向傅越時提出需求,只能等傅越時主動給予。
但現在,這感覺就像這份禮物突如其來地砸在了他頭上。
屬實讓他有些意外。
同時也讓他心理上產生了某種很奇異的爽感。
宋韻宸克制地不表現出來,這一刻他甚至貪心地試圖得到更多。
緊接著……
他發現自己的某個身體部位好像不怎麼爭氣,直接不聽話地違背了主人的意願。
「……」
他媽的,怎麼會這樣。
實在沒忍住,宋韻宸在心裡爆了句粗口。
宋韻宸臉色微紅,連連後退。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許是憋得太久了,竟被傅越時輕輕碰了這麼一下,就十分丟人地……起了些反應。
意識到這一點的宋韻宸覺得異常丟臉,甚至想伸手捂住自己的檔。
但那樣簡直太欲蓋彌彰了。
所幸他今天穿得西褲是黑色的,也沒有很緊,他只希望傅越時未曾注意到。
傅越時的注意力確實不在那裡,因宋韻宸的神情感到些許困惑。
他的妻子……好像並沒有變得平靜或高興,反而更生氣了。
喃楓傅越時蹙起眉。
見傅越時又要上前,宋韻宸實在不想引起尷尬,跟躲著他似的,後退一步,背抵著牆,故意硬聲硬氣地道:「你離我遠點。」
傅越時神色一怔,停了下來。
宋韻宸一直呆在洗手間沒出去,當然是因為他這樣頂著帳篷,根本沒法見人。
他抱著膝蓋蹲在洗手間角落的地上,頭挨著腿,如同一顆土生土長結構堅固的蘑菇。
傅越時十分不解地看他維持這個姿勢許久,道:「你這是怎麼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宋韻宸被他親完後就變成了這副樣子,整個人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困擾。
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曾經傲慢說出「這世上沒有我解決不了的事」的傅越時難得地毫無頭緒。
他大約真的過於缺乏平復自己妻子怒火的經驗,反而讓情況變得更糟了。
宋韻宸腦袋擺在臂彎,悶悶地道:「別管我,你讓我冷靜一會兒。」
傅越時:「好。」
他重生回來看到付越四十八頁空白沒寫的論文時都沒有這麼為難。
宋韻宸真實地自閉了老半天。
傅越時在一邊,如他所言沒再打擾宋韻宸,只是也沒離開。
許是傅越時天生氣場強大,無人質疑,因而令他此刻的不知所措看起來不太明顯。
幾分鐘後,宋韻宸終於從一隻縮成一團的蘑菇變回了人樣,慢慢地站起來。
他表面上若無其事地擦了擦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