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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韻宸剛才在發呆,聽到話才把體溫計吐出來。
傅越時幾乎能瞥見那一小截軟糯的舌尖,晶瑩的唾液粘成線被拉出來,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他含著某種別的黏液時候的樣子。
傅越時端詳後,平和陳述:「沒燒,才三十六度八。」
宋韻宸突然有點不好意思,狡辯道:「你看錯了。」
傅越時擰眉:「沒有。」
宋韻宸義正嚴詞:「有。」
他說:「我覺得很熱,頭很痛。」
傅越時以為他真的不舒服,問他具體哪裡痛,宋韻宸又講不清楚。
最後傅越時確認宋韻宸根本沒事。
他說:「別的沒學好,就會胡攪蠻纏。」
宋韻宸被拆穿,滿臉不高興。
傅越時手邊的鬧鐘響了,他沒說別的,只道:「先吃飯。」
宋韻宸站在原地,看傅越時把鬧鐘關閉,又進了廚房,將兩個簡短的菜和米飯端出來。
等一下……
宋韻宸理智回籠,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默默心驚。
他剛才,無知無覺間,竟然在同傅越時撒嬌嗎?
人好像只有被寵壞的時候才會無理取鬧, 宋韻宸很長時間沒有被這麼慣著,因此十分遲鈍地反應過來。
傅越時語氣中的縱容也許連他自己都沒覺察,卻潛在中給了宋韻宸一些勇氣,令宋韻宸得寸進尺。
這不是個好兆頭。
宋韻宸本能地感到危險,驚慌地抬頭瞧了傅越時一眼。
誰知傅越時卻正好也看向他,兩個人的目光一撞。
那一剎那,相撞的眼神中好像冒出了許許多多束無形的、粘稠的絲。
牽拉撕扯,連綿不絕。
宋韻宸明明白白地聽到自己的心臟「咕咚」一下,他趕緊又撤開目光,欲蓋彌彰地埋頭吃了口飯。
傅越時煮的飯加了超額分量的水,可能是為了易於消化,米不像米,粥不像粥,軟噗噗的。
宋韻宸下意識滾動了一下喉嚨,感覺一團濕潤柔軟的東西從食道滾下去。
熱的、好像還夾帶著微弱的甜味,許是由於唾液中的粉酶讓澱粉分解為麥芽糖。
那團東西掉進胃裡,體感奇異。
宋韻宸好像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東西正在悄悄改變、生根發芽。
而他阻止不了、也無法抗拒。
吃過晚餐又收拾了一會兒,時間已經挺晚了。
宋韻宸沒留傅越時。
宋韻宸家的客臥被改造成了書房,住不了人,家裡唯一還能睡人的就是客廳里一張可以伸展的沙發床,
因為宋韻宸周末很喜歡攤著看電視,整整兩天不起來,所以這張沙發特意買了大尺寸,墊子還都是人體工學設計,特別舒服,展平了躺一個成年人綽綽有餘。
條件不差,但宋韻宸提出讓傅越時睡沙發還是過於膽大包天。
而且他們現在到底也不是那種能一起過夜的關係。
傅越時告辭離開。
宋韻宸剛回房換了身衣服,靈光一現,突然憶起那次海邊小鎮的夜晚,傅越時抱著他四處尋找醫院,遇到了一個流浪漢。
那流浪漢當時講了一句特別耐人尋味的話。
他說「你要買貨就去找李四」。
他口中的「貨」是什麼東西?會和李富公司的海產品有關聯嗎?
當時宋韻宸疑惑了一會兒,冒出一個挺離譜又好像挺合理的念頭。
他想,李四一聽就是個真假摻半的化名,李四和李富都姓李,他們有沒有可能是同一個人呢?
李姓是個人丁興旺的大姓,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正好同姓也說不定。
但李富也透露過,那個海邊小鎮是他的故鄉。
這是宋韻宸第一次產生找到突破口的感覺。
宋韻宸立即精神一振,怕自己忘了,跑到客廳,想找支筆梳理下思路,沒料到傅越時正立在玄關處,不知是忘了東西還是什麼,竟半天了還沒走。
傅越時見他這麼著急,詢問:「有事?」
宋韻宸飛快地同傅越時講了一下情況,告訴他發出求救簡訊的人是李富姓鐘的配偶。
接著又提起那個偏僻的海邊小鎮和李四這條線索,他還是沒忍住要多管閒事,非得查一查才能安心。
傅越時聽後,面無表情:「這麼想去?」
宋韻宸堅持:「反正我請了一周假。」
傅越時緘默了片刻,宋韻宸想他約摸仍是讓自己不要管的態度,但傅越時那天答應了「可以配合」,就不會食言。
傅越時穿上外套,只替宋韻宸攏了攏歪歪斜斜的睡袍領口,當作給予他一個簡短的臨別動作。
他推開門,乾燥的風灌入室內,傅越時低頭,將宋韻宸籠罩在身下的陰影里。
然後他說:「好。」「我和你一起去。」「你先休息。」
一顆心吊起又放下,宋韻宸莫名就踏實了。
第34章 上頭
傅越時走後,宋韻宸就查起了去小鎮的機票。
他發現兩天後有一班時間合適價格也便宜的,這讓宋韻宸有點糾結,畢竟醫生叮囑他要好好休養,避免勞累。
他當晚沒睡好,總是被那個不可言說部位的酸脹感憋醒,來來回回地一直在跑廁所。
到後半夜他半夢半醒間嚼了片消炎藥下去,心理上才感覺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