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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越時沒答,這行動便已是他的答案。
宋韻宸俯下身,不知何時已坐上了傅越時的腿,他環著男人的脖子,溫柔地問他:「萬能的傅總,你安排這一出大戲的時候,想過要如何應付她嗎?」
傅越時整個人熱熱的,像只暖爐,抱起來很舒服。
傅越時手掌一下一下扶著宋韻宸的後背:「無非是弄些小動作,若是你指她用落水這一招,我不曾料到。」
宋韻宸笑得更溫柔了:「因為你懶得考慮這麼多是不是。」
「反正你覺得那都是底下的人耍猴戲,看個熱鬧罷了,又折騰不出什麼水花。」
「傅越時。」宋韻宸喚他。
「如果她真的死了呢?你怎麼辦?被千夫所指嗎?」
傅越時:「她不敢。」
宋韻宸道:「她不敢,未必沒有別人,我直覺這事兒沒那麼簡單。」
「或者你也許想過,她會有些出眾精妙的計謀,但只要你在,你相信你能解決。」
「可你沒想過你會突然生病,你會……」
宋韻宸說到一半忽得頓了頓,因為他突然意識到這情形和多年前有一種莫名的相似。
傅越時將他娶回家,像寵著名貴的金絲雀般密不透風地護著他,只是誰也沒想到傅越時自己會忽然撒手人寰。
「傅越時……」宋韻宸突然問,「你怎麼現在臉這麼紅?」
宋韻宸起身,腳磕到茶几,筷子掉在地上,宋韻宸都來不及顧及,徑直趕緊去取了電子體溫計。
一測,三十八度。
傅越時以雲淡風輕的口吻安慰他道:「下午我醒時已經退了,我再吃片藥,睡一覺就好了。」
宋韻宸胸口湧出一股若隱若現的不安。
他攥著溫度計,定定地望著傅越時:「你總是那麼高傲,你永遠都那麼自負。我……」
他想了想,換了個措辭:「我有點擔心。」
第65章 十三次
傅越時又燒起來了,宋韻宸刻不容緩地叫了醫生。
醫生進來看完,表示問題不大,如果想要掛水的話也可以。
宋韻宸思忖了下,怕傅越時晚上睡不好,只要了些退燒藥和降溫的輔助物。
他給傅越時貼好降溫貼,還有些不放心。
「你要是夜裡不舒服就叫我。」
「嗯。」傅越時道,「沒事了,快睡吧。」
宋韻宸笑他:「你怎麼總跟我說沒事,在我面前還有包袱啊?」
宋韻宸忙了一天了,熄了燈,身體睏倦,躺下卻睡不著。
他背對著傅越時,安安靜靜的沒有出聲。
他心裡不自覺地充滿憂愁,雖然他對傅越時自己有點擔心的時候傅越時表現得很無所謂,約摸是覺得宋韻宸杞人憂天了。
可宋韻宸卻像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人。
傅越時問他擔心什麼時,宋韻宸忽然沒了聲音。
他也問自己在擔心什麼呢,是擔心意外,還是擔心失去。
他還沒得到過的時候可以輕笑置之,可他現在已經承受不住命運將已贈與的收回。從前不敢觸碰,現在不肯放手。
就像今天席間,他眼見范尋崩潰的模樣,悽慘又可憐——曾擁有希望過再嘗一遍絕望的滋味,從雲端跌落谷底,是世間最殘忍的事情。
極漫長地捱過了快一小時,宋韻宸還絲毫沒有睡意,他躺不住了,小心翼翼地起身。
不願製造任何多餘的動靜,他只輕手輕腳地先開一個被角,鑽出來,房間裡很暗,只有角落亮著一盞夜燈,散發著和緩的幽光。
他能看見傅越時靜靜平躺著,呼吸平穩,應是睡得正熟。
宋韻宸踮著腳去小廚房接了杯水。
涼水入腹,他感到自己胃部發沉,如軟劍穿胸而過,說來可笑,他被自己的臆想弄得心神不寧,夜不能寐,這一切的根源似只是因為傅越時生了場小感冒。
宋韻宸放下水杯,無聲地走到傅越時床邊,輕輕地以手背探了探傅越時的額頭。
是溫熱的,不燙,宋韻宸鬆了口氣。
手背的觸感微微潮濕,是傅越時的汗。
宋韻宸收回手,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手背。
是鹹的,當然了,汗怎麼會不是鹹的。
宋韻宸覺得心裡踏實了,安穩了,他對自己說,我完了。
他回到床榻上,繼續平躺。
又過了近一小時,宋韻宸又重複了一遍先前的動作——
起床,喝一杯涼水,再去摸摸傅越時的頭,確認溫度無恙,再回到床上。
再過一小時,再循環往復一遍。
一個晚上,宋韻宸不知道起來了多少次,他自己也記不清,幸好他總是很小心,並沒有吵醒傅越時。
天亮之後他稍微睡著了兩三個小時,醒時已近午時,誰知睜開眼身邊卻空著,傅越時不知什麼時候起來了,人竟不在。
宋韻宸沒睡好,頭重腳輕,匆匆簡單洗漱了一下。
他正要出去,正好碰上藍渠過來。
他攔住人:「你正要找你,怎麼讓你查的事情有端倪了沒有?」
藍渠擺擺手,忽得道:「您費心了,這事情……不用再查了。」
宋韻宸愣了愣:「什麼意思?傅旖茜找到了?」
藍渠搖頭:「沒有。」
藍渠道:「是今早少爺的指示,讓我們提前返航,若是四十八小時後傅旖茜仍不見下落,就按官方調查程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