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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她將那兩箱費勁湊來的金銀錠上交給皇帝後,皇帝近些日子都會過來陪她用膳。
倆人的矛盾似乎也隨著昭貴妃的離去漸漸消失了。
皇后轉過頭,繼續微笑著跟旁邊的宮女說,「記得讓御膳房多上幾個皇上愛吃的素菜。」
昭皇貴妃剛走,葷菜就不必上了,免得惹皇帝不喜。
看著皇后臉上的笑容,齊淵衍眼眸不自覺地閃了閃。
母后雖貴為皇后,但自從有了他之後,已經很少能等到父皇主動過來長樂宮了。
宮裡人都說,皇后得了地位,卻失了帝王的心。
女子容顏易老,這宮裡又新人不斷,像他母妃這樣的往往最容易失寵。
而他雖已立為太子,身份尊貴,卻也依然沒有得到父皇的重視。
不過,近些日子父皇倒是變了不少。
說不上有多重視他,但也開始讓他學習並插手朝堂政務了。
皇后笑著起身,拉回了走神的太子,「淵兒,這會兒怎麼有空過來?」
齊淵衍眼神慢慢聚焦,他看了眼旁邊的婢女,吩咐道,「你們都先下去吧。」
皇后揮了揮手,示意宮女都退下。
她走到太子面前,眼眸輕抬,「孩兒有私事要與母后說?」
「嗯。」太子點了點頭。
「母后可還記得兒臣為何要求父皇下旨迎娶江家嫡女?」
皇后一聽愣住了。
他自個兒求娶的人,現在回過頭來問她是幾個意思?
皇后仔細回憶了一下,恍然道,「母后只記得你說你在節宴上對一女子一見傾心,本宮問你她是何家世背景,你說是丞相府嫡女江玥。
既是丞相府嫡女,本宮自是不會阻攔你的,你也知道,她與你而言,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都將會是一大助力,為此我還特意跟你父皇說過一回。
你父皇也還算疼你,你與江玥私底下溝通過後,沒有駁了你的請求,第二天就給你和江玥賜了婚。」
皇后轉過頭來,不解地望著他,「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事兒來了?可是因為尊親王王妃一事對太子妃生了厭?」
察覺到皇后異樣的目光,太子斂下眸,聲音低沉,「不是,兒臣只是覺得太子妃天性愚鈍,恐怕適應不了這宮中的生活。」
皇后一聽就知道他沒說真話。
她正色道,「淵兒,太子妃與你是一體的,當日也是你自己求娶的人家。
你不能因為她犯了錯就對她各種不滿,她是你的太子妃,你想要她好,那你就耐心些去教教她。
她是丞相府出來,出生本就尊貴,即便與自家姐妹鬧了笑話,那也不是你可以隨便打發的女子。」
皇后拍了拍他的手,神情恍然,「這宮裡的女子哪個不是一步步走過來的?她既然選擇了做你的太子妃,適應這深宮裡的生活,是遲早的事情,你既然選擇了她,就該對她負責,不然你當日的一見傾心……」
皇后跟太子對視一眼,緩緩移開,「未免太過兒戲。」
太子沉默了幾秒鐘,「兒臣知道了。」
從長樂宮回東宮,太子猶豫片刻還是先去了書房。
推開書房,與裡面的青衣男子視線對上。
「烏棋醫師,你怎麼在這?」
齊淵衍關上書房門,朝對方走去。
烏棋笑了笑,「前段時間收到太子的信,想回信,但又送不進宮,太子也是知道的,我這人不合群,這宮裡頭沒我什麼朋友,等不到太子出宮來尋我,便只能自己進宮了。」
見齊淵衍一臉凝重,烏棋收了收笑容,「放心,皇上知道我進宮找你,沒有皇帝允許我也不敢私下來見你,只是我不喜歡那麼多人看著我,所以才躲在這等你的。」
齊淵衍臉色微緩。
烏棋是苗疆男子,因救過皇上一命進了太醫院任職。
後因不喜宮裡的規矩,求了皇上賜牌,允許他在這皇宮出入自由。
近幾年宮裡都沒什麼人出事。
如果忽略那次父皇讓他進宮救治齊重衍,算起來,對方已經五年沒有入宮了。
「手伸出來。」
齊淵衍愣了一下,慢慢伸出右手。
「服下看看。」
齊淵衍低頭看了眼手掌心多出來的那顆藥,「這是什麼藥?」
「你不是想知道自己體內有沒有情蠱嗎?吃了這藥就能知道。」
烏棋頓了一下,「太子若是不放心也可以先請太醫過來查過再吃。」
話音剛落,齊淵衍就服下了藥。
一炷香過去了,什麼反應都沒有。
齊淵衍看著他。
烏棋搖了搖頭,「你沒有中蠱。」
見對方有點茫然若失,烏棋誤以為當今太子被哪家女主勾了魂,追問道,「太子為何會覺得自己中了情蠱?」
齊淵衍緩過神,神情晦澀,「做了些衝動的事。」
烏棋長頓了一下,不解地道,「那為何現在又不衝動了?中了情蠱可就不是一時的衝動了。」
齊淵衍眼前浮現出江畔的臉。
不知怎麼,腦子越來越清明。
他低聲道,「突然間就清醒了,越來越清醒。」
烏棋覺得他古里古怪的,連忙作揖告退。
在他走後,齊淵衍也離開了書房。
他慢步走回到毓慶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