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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上了顧寒顯得有些惱羞的目光。
有那麼一秒,顧寒覺得自己像放在油鍋上煎熬,臉頰募得升起火熱,而後寧歸眨了眨眼,微微低頭,看著他還放在她身上的手。
這一刻,空氣都仿佛靜止。
若是外人來看,其實是一幅還算美麗的畫面,畢竟畫中人的容顏都還美麗。
柔弱蹙眉的少女躺在床上,烏髮披散在身後,鋪開出一片恍如墨色的柔軟,她神情帶著些微微的憂傷,明眸皓齒,唇紅如櫻,眉似遠山,肌膚如玉,略顯稚嫩的臉上已經可以看出今後風華絕代的風姿,而坐著他的男子亦是容顏俊美,身姿如玉,眼中是一片柔情,他低斂著眉,如此溫柔。
可現實遠比這情景看起來要尷尬的多。
顧寒感覺自己那隻手僵住了一般,拿開也不是,放著
也不是。
他原本並沒有什麼齷-齪的想法,只是單純的有些憐惜,在為寧歸擦藥而已,可一旦反應過來自己的動作之時,反而覺得帶上了那麼幾分不良的想法。
最重要的是,他說他只是在擦藥……她會信嗎?
寧歸的回答,當然是……不信了。
她看著放在自己胸上的手愣了兩下,眨了眨眼,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眼眶默默的紅了起來。
也不是那種撕心裂肺的哭法,更沒有委屈的看著顧寒,她只是默默的紅著眼眶,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可就是強忍著不流下。
甚至連看都沒有看顧寒,她只是輕輕的咬著自己的唇,看起來柔弱到了極點,連要他將手拿下都不敢出聲。
顧寒更尷尬了。
他裝作若無其事的輕咳了兩聲,僵著臉把手從寧歸的身上挪了下來,然後勉強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比較正常。
「咳咳,我……我剛剛在給你擦藥。」
只是剛說完這句話,他便後悔了。
這樣的解釋他自己聽起來都有些欲蓋彌彰的感覺,總覺得自己越來越猥-瑣了,他就是在擦藥啊,還解釋什麼?
顧寒在心中默默的罵了自己一聲,想要趕快將這一段時間掩飾過去,他這一生還沒有這麼尷尬過,明明在幫人擦藥,難得的他親自動手,若是常人來看這是多大的恩德,可放在寧歸身上總覺得自己在輕薄她。
「你剛剛在顧相離那裡……」
本想轉移一下話題,結果剛剛開始,他又馬上止住了。
寧歸剛剛才從顧相離那裡逃出生天,他卻又馬上提起,這不是……這不是在掀她的傷疤嗎?而且還是怎麼痛怎麼來,顧寒覺得自己突然之間變得口舌蠢笨了起來。
果然,不出他所料,寧歸眼中的淚水更多了,這一次,她沒有再忍住,那淚從她眼眶中打了幾個轉,最後從眼瞼處滑落,隱入她的鬢角。
似乎真的是難過害怕到了極點,她突然扯住被子將自己整個人蒙了起來,連著半褪的衣服和她的淚,她默默的將自己整個包起來,縮在床角,隔斷了和顧寒的所有視線。
顧寒原本想為她拭去眼淚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他現在該怎麼說呢?他從未碰到過這種情況,安慰飽受欺凌的少女,更要命的是他之前的動作也像在輕薄。
他頭疼的揉了揉眉心,準備再開口解釋一下。
「我其實……」
「為什麼不能放過我?」
他的話被寧歸打斷,原本將自己蒙在被子裡的寧歸還是縮在床腳,只是她的聲音隔著被子傳出來,有些悶悶地、喑啞的。
「什麼?」
顧寒以為她說的是剛剛的事,他頭疼的想再開始解釋,但寧歸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我以為我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顧寒,我們不是一個世界
的人,我們是不可能的!」
雖然她蒙在被子裡,但聲音卻很激動,幾乎帶著點撕心裂肺的感覺,顧寒有些愣住,之後便馬上反應過來。
她該不會是以為現在掌控這個身體的是……另一個靈魂吧?那個和她來自同一世界的靈魂?
「我不是……」
「如果你覺得那一夜沒有同歸於盡,想要再次殺了我的話,那你動手吧,我一點也不想要和你糾纏,反正你也已經殺了我兩次了,不在乎第三次。」
寧歸的聲音逐漸變得平靜下來,等到完全平靜之後,她慢慢的將蓋住自己的被子拉開,直視著顧寒,眼中竟有一往直前的死意。
顧寒被她眼中的死意驚了一下。
「你……」
「你不是想要和我一起死嗎?那就同歸於盡吧,和這個世界的人沒有關係,把身體還給西陵皇,我們終結這一切。」
她的目光不僅變得冷靜,而且充滿著灰暗的黑,顧寒不知道她究竟在顧相離那裡經歷了什麼,竟然在短短的時間裡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但她眼中的灰暗是真實的,那種感覺不再是之前所見,那種雖柔弱卻堅強的樣子,她的眼中一片灰色。
灰色的死寂。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遇見你,為什麼要遇見顧相離,人世間這麼多美好的事情,為什麼偏偏我要遇見這些,太玄,百姓,祁連溪,還有你,這個天下都是你們的,我什麼也不要,我只想替安陽公主完成她的心愿,讓寧氏皇族得以延續,為什麼……為什麼總要讓我經歷這些,我明明已經這麼努力的活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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