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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張三維沒有看到什麼怪物,他只看到徐方跪在供桌前的墊子上,把頭埋得很低。
雖然徐方的動作看著很是詭異,但張三維還是鬆了一口氣。
陰陽魚項鍊沒有異常,屋內也沒有什麼怪物的身影出現,大概是徐方撞邪了,這都是小問題。
張三維起身朝徐方走去,他彎下腰拍了拍徐方:「喂,你還好不?」
隨著張三維的動作,徐方嘴裡傳來的咀嚼聲停止了。
他機械地抬起頭,轉身望向張三維,張三維這才看清楚——
徐方雙目赤紅,他的懷中抱著三根被啃食了一半多的粗壯白燭,嘴裡還塞滿了半融化的、沒來得及下咽的蠟燭,徐方的吃相狼狽,臉上也著沾滿了很多凝固的白色蠟液。
張三維聽到的咀嚼聲就是這麼發出來的。
不好!
張三維立刻反應過來,幾乎是一下就向後跳開了好幾步的距離。
這三根蠟燭原本是點燃了放在供桌上的東西,不出意外一晚上都不會熄滅。
用腳想這三根蠟燭也不能熄滅!
現在不僅熄滅了,蠟燭都被破壞得慘不忍睹。
張三維顫抖著問徐方:「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吃這個東西?」
徐方沒有回答,他痴痴地重新低下頭去啃食手裡的蠟燭。
安靜的殯儀館裡,咀嚼和吞咽的聲音狠狠挑動著張三維的神經,他的精神值不可避免地開始下降。
張三維一個抬眼就看到了掛在對面花牆上的遺照。
相片裡的鎮長掛著一幅似笑非笑的表情,呈現在黑白色的照片更顯詭譎。
張三維記得清清楚楚,在他休息前,這張照片上的表現分明就不是這樣的!
他後背發寒,下意識就想要跑出殯儀館。
屋外的黑暗和身為玩家的理智壓制住了他的衝動。
守夜期間跑出殯儀館簡直就是在找死。
張三維重新縮回了沙發處,眼前的一切雖然可怖,但還沒有展露出什麼攻擊性。
他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陰陽魚吊墜,縮在角落裡伺機而動。
一分一秒都顯得十分難熬。
十幾分鐘後徐方就將手上的蠟燭啃食乾淨,張三維卻覺得度日如年,時間好像過去了很久。
徐方啃食完了這些蠟燭後,就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向棺槨的一側。
他的目標是放在棺槨下方的長明燈。
張三維看清楚徐方的意圖後趕緊去阻止他:「住手!」
這個東西可真不能再被吹滅了。
張三維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捆繩子就跑過去,他打算把徐方捆起來。
誰知就在兩人推搡間,徐方的頭不相信被張三維一個無意的觸碰就推掉了下來。
徐方的眼珠亂轉,他的嘴巴還在不停地說著話:「你攔著我幹嘛?」
斷裂的頭顱上,徐方的五官還在靈活而「正常」地發出動靜。
張三維望著手裡的頭顱,瞳孔縮小到極致。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嚇得不知所措。
整個人渾身都沾上了從徐方脖子斷口處噴涌而出的鮮血。
趁著張三維呆愣的功夫,徐方的身體自己把自己的頭從張三維手上接過去重新安了回去。
重新安了回去?
這一系列的動作遠遠超出了一個低級玩家的認知。
張三維帶著的陰陽魚項鍊也沒有任何反應——他和徐方一人戴了一個,無論誰的項鍊完成了抵命的效果,對方都會有感知。
所以徐方沒死?
張三維搞不清狀況,但還是竭力捆住了徐方,不能讓他再亂碰殯儀館裡的東西了。
張三維的敘述還是有些顛三倒四,昨晚的回憶對他來說很是痛苦。
但是當他說完了昨晚的部分事情後,在場的玩家還是面面相覷,顯然是被他說的內容給震住了。
就連李兆也皺著眉頭,他還從來沒在低級副本里見過這麼邪乎的事,低級副本里發生的事情再恐怖,也是NPC對玩家的嚇唬和追殺,幾乎不存在玩家身上發生了什麼,在玩家之間進行的恐嚇。
他倒是從中、高級的副本里聽過這種晚上身上的詭異事跡。
這個低級副本怎麼會……
李兆心裡一沉,他讓張三維繼續說下去。
如果徐方只是活死人的狀態,頭顱拋來裝去的,再怎麼邪乎,張三維見久了也麻木了。
怎麼會被嚇成這樣?
張三維面色驚懼,他對李兆的命令表現出明顯抗拒。
「徐方死了,他早就成為這個副本里的一員了!」
他把徐方綁好後沒多久,殯儀館外就颳起一陣強風,殯儀館緊閉的大門被吹開,從外面的地上開始,好多黑色的影子爭先恐後地爬向殯儀館內,它們附著在地上,動作形狀卻更像是一種黏膩的液體,緩緩流進了屋內。
殯儀館的大門是玻璃門,原本可以看清楚外界的情況,但是黑影出現後,玻璃門被它們覆蓋,張三維一下就看不清屋外的模樣了。
再然後……
「徐方的頭又掉了,這些黑影全部都鑽進了徐方的影子裡,變成了他的頭。」
「門外有人敲門,它們要我把徐方真正的頭遞過去,它們要徐方的頭,只有拿到頭顱門外的怪物才會離開。」
「我沒辦法,不交出徐方的頭就只能是我了,我只能砍下徐方的頭,我都是照它們的辦法去做的,徐方真的死了,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