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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放下了茶杯,「終於知道回來了?」
褚文清好似已經等了很久了,肩頭不知何時落了一兩點桂花。
「說你笨,在私塾里也就罷了,怎的連感情都這樣愚鈍。」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華亮如那樣的人不值得你託付終身,他追求你未必會是真心。」
站在樹下的青年咬唇囁喏片刻,輕聲道:「……你說得對。」
「我不會再信那些話了。」
從前每一次談到華亮如,他說一句,對方都恨不得要頂嘴十句,這還是頭一次,李映池沒有反駁。
褚文清原本打算說出口的話突然僵在了嘴邊。
最後化成一句,「知道就好,你最好說到做到。」
「剛生完病就穿這麼少的衣服,你是覺得發燒不夠難受嗎?」
一件長衫又披在了李映池的身上,他沒忍住輕咳了咳,被人扶到了屋內坐下。
「是不是還在發燒,頭暈嗎?」褚文清清雋的面容沉著,有些怒其不爭的意味。
他又伸手探了下李映池額前的溫度,「這種時候你又知道要來。都請了四天假了,也不差再多幾天。」
李映池只是搖搖頭,捂著嘴輕咳,說不出話。
一開始語氣沖極的男人在李映池幾個動作之間就方寸大亂,著急得差點自成了醫師,最後還是李映池自己緩了過來,要了杯熱水慢慢地喝。
他輕聲細語地解釋,唇瓣軟軟抿了抿,「沒有要來,是有東西落在這了。」
沾了些水漬,淡粉的唇瓣瞧上去分外軟嫩,隨著青年的動作,不太明顯的唇珠被抿得微微鼓起,誘人採擷。
「是,你就是不想跟我待著,我也沒求著你來。」
褚文清挪開視線,語氣冷硬,「有東西落叫個人傳話就好了,我又不是不能拿給你,知道自己身體沒恢復好就在家裡待著。」
「要是又病出個好歹,私塾也不用開課了,整日曠工,你等著喝西北風吧。」
「沒有,我恢復好了的。」李映池有些羞愧地低下頭,「請假是我的不對,這個月的月錢……就扣掉吧。」
這番話還是李映池鼓起勇氣說出來的。
他家裡窮,孤身一人來到這裡,衣食住行樣樣要重新買,身上也沒什麼錢。
一個月的月錢對他來說,真的是一筆巨款。
是真的覺得自己這樣做得不對了,才會提出這樣彌補的條件。
褚文清沒接話,轉而提起別的事情,「知道我不在私塾的時候要去哪找我嗎?」
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其實李映池隱隱約約記得褚文清曾經跟他說過,只是他忘了。
粉白的手指藏在衣袖間微微絞起,李映池蒙了一個地點,下一秒,手就被人拽出來拍了一下。
是那種教訓學生的手法。
李映池難為情地扭開了頭,「我只是忘記了,你怎麼能打我。」
「我再和你說一次,這次能不能記住了?」
「……能的。」
直到褚文清前去上課,李映池拿到了他去華府給小小少爺授課要用的東西,走出私塾門外,他才慢一拍地想起一件事。
「啊?我以為他是想跟我做朋友的。」
李映池還是不清楚主角的心思,友情本就是讓他琢磨不透的東西了,對於其上的愛情,他更是難以理解。
系統已經習慣了:「主角從最初見到宿主起,好感度就已經超過了普通朋友之上,後續的一切行為都可以歸為是為了追求伴侶。」
「追求……?他是想和我做夫妻的那種嗎?兩個男人之間的夫妻?」
「是的宿主,其實按照設定,您應該是打算在那天晚上答應主角的追求,不過因為主角的失約,您黑化了,決定再也不相信男人所說的話,還要報復主角。」
李映池心情有些糟糕了,「『我』也喜歡他嗎?我被甩了?」
「……沒有,您沒有喜歡他,也沒有被甩。」
系統嘆了口氣,又和李映池細細解釋,「您只是被主角放了次鴿子。不論是原劇情,還是現在,自始至終都是主角在單方面的追求您而已。」
「原來是這樣。」
李映池抱著書本冒著風走在路上,風把他額前的髮絲吹得凌亂,他抽不出手去整理,還在和系統說話,「還以為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我一次戀愛都沒談就要被人甩了。」
「那樣對我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小先生的脾氣很好,很少生氣,唯獨不喜歡被欺騙。
如果是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也希望對方能夠直接跟他說清楚,莫名其妙的事,會讓他感到難過。
「怎麼會。」系統給他遮住吹向臉部的風,實話實說道:「沒有人會捨得那樣對您。」
第116章 病弱小先生(二)
空氣中瀰漫著秋季特有的寒冷。
街邊鋪子剛度過最為忙碌的清晨, 仍在加熱的蒸籠湧起白霧。
風一吹,香味和蒸汽就隨著風流淌在街道上,像是一條帶著包子鋪味道的河流。
路邊的樹光禿禿的蕭瑟, 地上一片接一片地落滿了枯葉。
人來人往,樹葉躲避不及, 輕輕一踩就脆響不斷,和季節倒是有著相反的熱鬧。
逆著人群, 青年捧著書本路過街道。
一身墨藍長衫襯得他長身玉立, 邁出的步子很慢, 再加上儒雅溫和的氣質,令他在一群腳步匆匆的粗布麻衣之間格外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