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頁
回答的聲音很輕, 聽上去有些為難,「不是願不願意的事。」
「那是為什麼?」雲簡舟沒有放過他, 窮追不捨地接著說道,「師尊,求師尊指導弟子一二。」
一夜過去,此時李映池是真的想要去洗漱一番,不然他也不會在這種尷尬的時候將人叫回來。
若是他真能夠教給雲簡舟解決他的私人問題的好方法,李映池必然不會推辭。
可現在的問題,真的不在於自己願不願意去教。
他也不是想要故意去刁難自己的徒弟,想讓其在自己的面前出醜,這麼尷尬的情況也不是他想要看見的。
說不出解決辦法的原因,只是因為、
只是因為看起來見多識廣的清池仙君,其實根本不知道這種情況該怎樣去解決嗎?雲簡舟這次的請求是真的真的難倒他了。
迎上男人慾望毫不掩飾的視線,李映池指尖微微蜷縮,沉默了片刻後,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般地閉上眼,小聲囁喏道:「可是,我也不知道要怎麼做啊。」
還未至炎熱難耐的季節,青年挺翹精緻的鼻尖卻冒起了些細小的汗意,上翹的眼尾到軟軟腮邊,白皙膩雲般的肌膚都似染了胭脂般的艷麗。
旁人隨意一眼便能看出他的不自在。
這類話題對青年來說太超過了,雲簡舟早該知道的。
師尊或許連碰都不曾碰過自己,哪怕陷入了情/潮的漩渦里,他大概也只會難耐地皺起遠山似的黛眉,唇齒間溢出細碎哭腔,不自覺地絞起雙腿。
深夜苦苦煎熬卻始終尋不得正確方法,最後只能因為疲憊而沉沉睡去。
太青澀了。
好像這幾百年的修煉除了增加修為,沒能讓青年學會一點其他方面的知識。
唯一改變的,只有那空泛無用,又不斷增加的歲數。
他就這樣帶著高強的修為與單薄的生活常識,一知半解地變成了修真界的大前輩。
不管腦袋裡在想些什麼,雲簡舟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青年精緻昳麗的面容,
他看得很認真,要是可以,他或許真的會想將青年印刻在心間。
許是少有這樣露怯低頭的時刻,青年難為情地支吾幾聲後,沒再說話。
在時間過去了好一會,還沒能得到回應時,李映池偶爾會抬頭看他幾眼,模樣有些無措。
對上視線後,青年的眼神又會閃躲逃避,很快就移到了別的地方去,讓人忍不住跟隨著他的動作調轉位置,非要讓他看見自己才好,心裡被勾到癢得不行。
僵持這一段時間裡,太陽已經漸漸地升向了高空。
明亮的光線穿過薄薄的一層幕帳,將宮內的一切都照得分明,也讓雲簡舟將青年花落融雪的模樣盡收入眼。
被主人含咬了無數遍的唇瓣褪去了原本淺淡的顏色,轉而變得嫣紅腫/脹,飽滿的唇肉上綴著點點水意。說話的時候,在窗外光線的照射下晃著清亮的微光,會變得格外晃眼。
讓人忍不住聯想到爛熟得輕輕一戳就會流出汁水的果實。
說話時不敢看向自己,密密的羽睫垂下,在他的臉頰上落下些陰影,一抖一抖的,弧度翩躚而脆弱,像是暫時停留於此,轉眼便會逃走的美麗蝴蝶。
沒人能夠得到綺麗的蝴蝶,自由的清風,高懸的明月。
但就是這樣的人卻願意為了自己這一條無甚用處的命,做到如此地步。
這一刻,雲簡舟腦海中僅存的念頭便是,遙不可及的仙人竟然也願意為他駐足。
他不是無處可歸的流浪者,更不是漂浮不定的弱小浮萍,在眾人嘲笑他被冷待時,早已有人在偷偷為他點起歸家引路的燈。
只是他太過愚笨不堪,蠢將包裹著蜜糖的糯米紙丟棄在地。
雲簡舟心臟狂跳,胸腔內亂得幾乎要各成一派。
這種時候他哪裡還能去想點其他的東西。
一股強烈的愧疚感頓時沖入腦海,之前他的一切所作所為與猜測妄念,在此時都顯得那樣的低劣可恥。
方才自己是何等的鬼迷心竅才會那樣對待師尊。
放浪形骸,無恥至極,罪大惡極。
雲簡舟痛恨地想到,像他這樣的人就應當以最卑/賤的姿勢去將那他曾不屑一顧的蜜糖舔舐撿起,拼盡所能地去保留那絲絲甜意,哪怕只是彈指間的海市蜃樓。
為何欲望能凌駕於理智,連將清風明月攬入懷中的妄想也能生出。
他真是昏了頭了。
就在李映池絞盡腦汁地思考著要如何搪塞人時,原本被男人握得死緊的手忽然得到了自由。
他眨了眨眼,在手都還沒收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雲簡舟忽然雙膝跪地,很是鄭重地起勢,咚咚作響地給他磕了幾個頭。
這人怎麼了這是,莫不是真要憋瘋了……?
再抬頭時,雲簡舟額頭上已經留下了一片紅印,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來他那幾下是真的磕得很用力。
這是要做什麼,李映池驚訝地半捂住唇瓣,還沒等他梳理好現在是什麼情況時,就聽雲簡舟滿懷歉意地開口,態度和之前忽然形成了極大的對比。
「弟子有罪,一時魔怔,竟敢拿這種事來叨擾師尊,還請師尊懲罰弟子。」
沉吟片刻,思緒比現狀還要迷茫的青年指尖輕敲床沿,垂落的髮絲隨著他搖頭的動作也跟著一晃,「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