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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需要列出一個表來細細批註,因為他甚至還在成衣鋪里預訂了不少新料子,用途多樣。
為了能夠和小先生牽手,華銜青只能余出一隻手來拿小部分東西,剩下的便全交由家中的侍衛來護送。
風暖日麗,少有這樣於午後長時間在外走動的時刻,商販們的吆喝聲在此刻變成了最好的白噪音。
沒過多久,困意就入侵了小先生的腦袋。
說話的次數急速下降,纖長眼睫虛虛地垂落著,儼然已經有些神遊了。
從華銜青的角度看,卻是小先生粉白的一張小臉側開,不願意同他再說話了。
只留給他了一個後腦勺,烏黑的長髮墜了一半到腰間,隨著動作輕掃在起伏的臀線間,剩下的一半被留在上方,那還是他今早親手挽起的髮絲。
誤以為李映池是生了他的氣。
但華銜青一時間竟不清楚自己是哪裡做錯了,也可能是他今日錯得太多,一下子不知道從何開始反思。
而恰好,李映池視野里忽然闖入了一件極為眼熟的東西。
困頓恍惚的視線驀地清醒了些。
此時他們已經遠離的最熱鬧的中心,來到了廟會活動的外圍,不遠處就是一條清湛的溪流,在日光下泛著凌凌波光。
一塊眼熟的手帕正在河邊的柳樹底下孤零零地躺著。
忍不住往前走了幾步,還沒等李映池看清那是不是自己丟掉的那一塊,被他鬆開手的華銜青突然開口了。
「為什麼要這樣?」
李映池回頭看去,因為華銜青背對著日光的原因,他的視線被晃得很模糊。
他沒能看清華銜青在此刻的表情是什麼樣的,只能模糊地看見對方緊繃的輪廓線條,與說話時衣領中若隱若現的起伏。
像是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忽視,華銜青站在原地,聲音低啞,垂在身側的手微不可查地顫抖著,與之前見到那塊手帕時的狀態一樣。
「你不是喜歡我嗎?可和我在一起的時候,為什麼你總是會想著別人?」
單獨相處時沉默不語的氛圍,總是令你出神的破舊手帕。
如果你的選擇真的是我,只是我,可為什麼我總是會如此不安。
這幾日積攢的不安思緒在這時再次被挑了出來。
那塊無足輕重的手帕就如同枯林中忽現的火星,一經風吹,變得再也無法控制,瞬間便肆虐了整片林子,滾燙灼燒著華銜青的胸腔,令他失去了最初的冷靜。
鼻腔發酸,華銜青盡力讓自己顯得自然,「他的東西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河邊的風把髮絲吹得凌亂,李映池無措地站在原地,表情怔然,很茫然地回答:「不是的……」
「我沒有想別人,也沒有覺得他的東西很重要。」
李映池不知道華銜青為什麼會突然這樣問。
但困意未消,他這個時候還有些黏人。
察覺到對方情緒的不對勁,脾氣軟軟的小先生主動走到了華銜青的身邊,虛虛地拉住了他的衣擺,又轉而被對方用力地拽進懷裡。
脖頸處有一點溫熱濕意划過。
他聽見向來從容的華家大公子,埋在他的脖頸間聲音發抖:「我知道你們從前就認識,可是能不能也給我一個機會?」
華亮如送給李映池的木梳,是華銜青親自帶回來的,他怎麼會不清楚二人之間相識的事實。
他假裝不知道,故意不去提起這件事,慶幸華亮如記憶的缺失,掩埋了那段可能會讓他嫉妒到發狂的過往,但李映池迴避的態度,華亮如再次展現出的親近,還有那幅畫……
每一件事都在提醒著華銜青,提醒他不願意面對的事實。
「你怎麼了?」
水流聲從身後傳來,李映池乖乖地被他抱在懷裡,猜想那塊手帕現在可能已經被吹走了。
真奇妙。
沒想到消失了的東西,還會再次出現。
沒有正面回答李映池,華銜青只是不斷地說著:「我會很努力很努力賺錢,爭取讓池池衣食無憂地過一輩子,商行的事情也會早點完成,不會像之前那麼忙,每天都會陪著你……」
他很不安地嗅著來自於青年身上的香氣,說出口的話已經有些混亂。
如果李映池還記得前幾日發生的事情,那他就會發現華銜青所保證的大部分東西,都與那晚華亮如的質問有關。
華銜青一條一條地反駁了華亮如認為他不適合與李映池在一起的理由。
可惜李映池根本不在意華亮如的話,也不明白華銜青的意思。
李映池只知道任務目標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他。
自然不能說實話,所以他踮起腳尖,將自己軟軟的唇瓣印在華銜青的唇角,「我當然是喜歡公子的。」
「但不知道公子會不會喜歡我……」
纖長的眼睫卷翹,溫熱氣流緩緩地灑在男人的胸膛處,勾撓著對方的心弦。
從未說過這樣直白的話,緊張地咬了咬唇肉,小先生眼尾洇出了漂亮的水紅色。
溫柔的聲線囁喏躊躇,幾句話被他說得格外可憐,「而且這個世道,男子之間的相愛是不為眾人所接受的,如果因為我而讓公子陷入很艱難的境地,我……可我也希望被大家祝福,若是公子真的喜歡我的話,會將這件事告訴所有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