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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這些與他一個弟子有何干係,他有什麼資格說這些。
等相景明到清池宮時,只看見雲簡舟一個人在小花園裡練劍。
帶著戾氣,他每一次出劍都是又凶又急,那般不饒人的劍氣讓一旁的桃花樹震落了不少花瓣,那些細小柔軟的花瓣施施然地飄蕩而下的途中,又被雲簡舟再次揮來的劍一分為二。
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碎花瓣,雲簡舟揮劍不停,這場景在相景明眼中,就如同野狗撒瘋一般不可理喻。
他和雲簡舟保持了一定距離,開口問道,「師尊呢?」
記著自己大師兄的身份,此時又是在李映池的宮殿裡,相景明隨意地施法將地上破碎的花瓣弄走,給自己的師弟掃尾。
雲簡舟喘著粗氣,輪廓分明的臉上帶著些汗意,一看便知他已經練了有一段時間了,他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眼皮看了相景明一眼,「……師尊他不在此處。」
相景明忍不住皺了皺眉,說的什麼廢話,師尊若是在此處他哪裡還會問雲簡舟,說了不如不說。
他懶得同雲簡舟計較,剛想繼續問問李映池什麼時候回來,就見雲簡舟頭也不回地要往外走。
「你做什麼去?」相景明手上熟練地運著劍,剛做好熱身的動作,看著他的背影不解開口。
雲簡舟走得飛快,只丟下一句,「我練不明白,要去找師尊解惑。」
不明白?
相景明伸出劍,接住一片凋落的花瓣,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嗤笑一聲,他看雲簡舟剛剛那架勢,怕是早就明白了個透,也不知道是不明白什麼。
眾人皆走,原本掉在地上的殘花也被吹去,小花園裡像從未有過其他人一般,一下子就只餘下了相景明一人。
相景明倒是自得,直接信步走到了桃花樹下。
他掀袍坐下,下一刻便閉眼放出了神識觀察四周,確保四周沒有什麼異樣後,他來到小花園一處隱蔽的石頭前,指尖聚起靈力,畫下了一個花紋詭異的符號。
四周鳥獸鳴叫,風吹葉落,寂靜得毫無人氣,相景明孤身站在花園內,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又或是看見了什麼,他饒有興趣地勾起唇角,輕笑了一聲。
「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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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簡舟跑出小花園後才想起來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師尊的寢宮在哪。
只知道掌門師叔說師尊在寢宮,卻不知寢宮在何處,他總不能在清池宮裡胡亂走動吧。
雲簡舟邁出去的腳步一頓,想往小花園走,但又想起自己剛剛是一時衝動就跑了出來,現在回去,未免讓他在相景明面前有些下不來臉。
他不太喜歡自己的師兄。
那人給雲簡舟的感覺很怪,輕浮又不思進取,卻能讓自己的師尊在考慮秘境名額時第一個說出他的名字,這是令雲簡舟最不喜歡的一處。
雲簡舟站在十字路口處,表情不太好看,就在他猶豫著要回頭時,他突然聞到了一股空氣中的花香味。
那香味在小花園裡談不上稀奇,但出了小花園,就有些怪了,只因那花只在小花園裡生長,外面會有這個味道,那只有……
雲簡舟表情一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判斷了一會那味道是往哪邊散開後,便順著那味道往前走了出去。
清池宮說小不小,但說大也不大,只是放在李映池這一處,總顯得空曠了些。
雲簡舟順著那香味走,邊走邊聞,不斷在幾座宮殿內試錯,那模樣真有些說不出的怪異感,放在外面指不定要被人罵幾句癔症。
他越走,鼻尖處聞到的香味就越濃,一直走到一處比起其他地方多了些生活氣息的殿外。
這裡的香味在漸漸地散去,但仍是比其他地方要濃上不少。
其實哪裡談得上濃淡的,李映池從不碰那些帶香味的東西,香囊和香膏一樣不用,唯一帶著點氣味,還是因為常年在小花園裡練劍沾染上的。
偏偏是雲簡舟狗鼻子,聞什麼似的尋人。
雲簡舟小心翼翼地走進宮殿內。
只見殿內粗壯檀木作為頂梁,每一庭柱上都刻畫著祥雲,殿門大開著,殿內卻依舊冷清,十分冷寂。
不知為何,裡面的溫度似乎比外面還要低上不少。
殿內四周牆壁上掛著以琉璃玉石為底的燈座,點著微白的不明火,風一吹過殿內便恍惚不明,每隔幾步就有一層輕薄透明的淡藍色綃紗,將整個殿內的擺設隔開,叫人看不真切。
整一個宮殿都透著清池仙君的風格,如他那個人一般的冷淡,拒人於千里之外,讓靠近他的人只覺得探入雲霧,分不清也猜不明他的心思,只能在原地打著轉,陷入怪圈。
雲簡舟剛一踏進宮殿,就聽見自己已經很小心的腳步,仍在安靜的宮殿裡盪出了不小的回聲。
做賊似的,他再一次將自己的腳步放輕放緩。
腦袋裡胡亂地想著李映池的寢宮內會是怎樣的情景,雲簡舟伸手輕輕拂開了面前無數層綃紗,如同撥開美人面上的面簾般,懷著即將收穫禮物般激動的怪異心情,他一層又一層地向里探去。
明明最初是帶著正當的藉口找來的,雲簡舟卻把自己弄成了這副模樣,可能就連他自己也覺得心虛,下意識地就這樣做了。
等他撥開最後一層綃紗時,他也隱隱約約窺見了內里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