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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回想起來,楚黎不僅從來沒對他動過手,甚至連重話都沒說過一句。
就在方才,在他以為楚黎會衝上來時,對方卻默默走了。
這合理嗎?
上回他逃跑,對方可是一路追到了非洲。
方子騫與吳畏面面相覷。
吳畏不解:「那你怕他什麼?有什麼誤會不能當面說清楚嗎?」
剛說完這句,吳畏想了想又糾正道:「雖然我承認你老公確實挺可怕的,但那隻是針對我們這些外人。他看著你的時候,眼神完全就不一樣好嗎?」
白彥疑惑:「怎麼不一樣?」
吳畏:「看別人眼神里都帶刀,看你的時候那眼神就……」他皺著眉,「怎麼說呢。」
方子騫補上:「拉絲。」
「對!」吳畏拳落掌心,「他看你的眼神都是拉絲的好嗎?」
吳畏拍拍白彥的肩膀,「你放心,就憑你老公看你那眼神,我敢保證。別說你只是罵了他幾句,就算是你捅他幾刀,他都不會還手,甚至可能反過來擔心你動刀會受傷。」
白彥愣了,正想說你胡說八道什麼,卻看見方子騫也是一臉贊同,「沒錯。」
「你老公真的很愛你。」
看著兩位好友都是一副篤定的表情,白彥堵在嗓子眼裡的反駁話忽然就說不出口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腦海里自動開始反覆倒帶最近跟楚黎之間發生的一切。
他想起自己坐飛機逃跑,被困在馬賽馬拉的機場時,楚黎渾身濕透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對方雖然表情駭人,怒火中燒,但張開口的第一句,卻只是問他「鬧夠了嗎?」
甚至連夜把他接到臨近的酒店,落地房間時,他連衣服都沒有沾濕一點。
白彥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好像一直在用慣性思維衡量楚黎,一廂情願地用「瘋批」這個詞套在對方身上。
但是回想起來,那個人真的瘋嗎?
白彥的腦海忽然不受控制地閃回在熱氣球上的那個吻,心髒忽地跳快。
即便是現在,楚黎追他到了吳畏的樓下,也只是先發來微信詢問,並未越雷池一步。
白彥的目光微微黯了黯,盯著方才楚黎發來的那條微信,須臾,他指尖微動,往上翻了幾頁歷史消息——
[餓不餓?要不要給你帶夜宵?]
[幾點回來?別太晚。]
[畢設怎麼樣?需要幫忙嗎?]
此時他才後知後覺意識到,這個人給他發的每一句消息里都充滿了關心。為什麼他之前從來沒發現呢?
……
……
白家老宅。
一輛奔馳停在前院,尚未完全停穩,后座車門便大開,白元洲急匆匆跨下來,迎面撞上正焦急等在門口的林真如,見了他開口就問:「他真告訴你密碼了?」
白元洲一臉戾色,將女人推開,大踏步邁入門檻,三兩步就往地下室去。
女人緊緊跟在他身後,看著他喘著粗氣站在地下室大門前,輸入密碼時指尖都有些微不穩。
厚重的地下室鐵門砰然打開,發出沉悶的金屬聲。
一男一女站在門口,他們全神灌注地盯著眼前一幕——
出乎意料的,地下室內沒有任何他們想像中的值錢物件,反而是個書房的樣子,紅木書桌後的書架上擺滿了書,老照片掛了滿牆。
白元洲一言不發地衝進去四處翻找,將書籍翻落一地,卻沒有翻到任何他預想中的暗格或保險柜。
林真如沒有急著翻東西,而是走到滿牆的照片前,盯著那些老照片,她的掌心漸漸攥起。
從照片的老舊程度看得出來,這些照片隨著時間推移被一張一張地貼上牆。
都是些家庭照片,有年輕的老爺子,白元洲,還有白彥的母親,以及年幼時剛剛被領回家的白彥。唯獨沒有林真如跟白凌。
林真如咬了咬下唇,將塗抹得鮮紅的唇瓣咬成慘白,從她出現在這個家庭起,她們母子就從未被老爺子接受過。
身後的翻書聲停止了,白元洲不知翻到了什麼,一雙眼狠厲盯著一張信紙,一目十行掃夠後,他的雙手都開始微微地抖,然後他憤憤將信紙揉作一團,狠狠丟在地上,咒罵:「老東西!」
「你個糊塗東西!就因為那個女人,你要把財產全都留給那個孽障!」
林真如扭過頭,飛快撿起紙團攤開,筆跡是老爺子的,林真如的視線飛快掃過信件。
信是寫給白元洲的,她撲捉到關鍵的幾句話:[……白氏雖然是我創立的,可當初如果咱們家沒有跟祁家聯姻,獲得他們的資金支持,咱們的白氏早就完了……我當初就跟白彥母親承諾過,將來白氏只能是白彥的……]
[……你掌控白氏後就違背諾言,我一個老頭子無力阻止你,只能盡我所能去彌補白彥……你這樣背信棄義,早晚白氏也會斷送在你手裡,不過這些都與我無關了……]
[……你欠下的債,爸爸替你還了。]
「誰要你還!」白元洲歇斯底里地怒喝:「那些本來就是我的!我才是你手裡那些股權的第一繼承人!你憑什麼交給那個孽障!他的心里根本沒有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