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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在無聲蔓延,寂靜在放大,伏城表面慢條斯理抽完一根煙,心裡卻無比煩躁,他將菸頭按滅在書桌上,隨意丟在一邊。
眼睛看向手機鏡頭裡的林願,伏城一如既往,眉眼陰沉戾氣,聲音聽不出一絲的起伏溫度,比機器更像機器。
「林願,我不想再看到你,你很討厭,非常非常討厭……」
伏城沒有和任何人說過這種話,在他短暫的生命里,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需要帶著一張完美無缺的面具,需要溫和友好的對待所有人。
他需要讓所有人覺得他優秀,優秀到他發生一點變化,都會讓人覺得刺目,讓人覺得這是錯誤的。
對某個人說討厭,甚至這樣肆意的散發出一絲惡意,這些在伏城身上,真的是絕無僅有。
林願聞言正準備說話,系統的提示音突然響起。
【叮!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已降至99%。】
「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我一點都不想見你……」
【叮!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已降至98%。】
林願看了一眼光屏面板上突然降了兩次的黑化值,又看向伏城,他來到這個世界一個月了,伏城的黑化值動都沒動過,跟死了差不多。
誰能想到他的黑化值會突然活過來,而且還活了兩次,看來伏城是真的非常討厭自己。
可是他如果按照伏城的話,不出現在他面前,接下來的黑化值怎麼辦啊?
林願頭疼死了,抓了抓了頭髮,把那一頭天然卷的深棕色短髮,抓得微微亂翹。
認真想了一會兒,林願決定暫時順著伏城:「我……我儘量不出現在你面前,這樣行了吧?」
儘量這個詞,可是留有餘地的,以後伏城問他,他就說自己已經很儘量很努力了。
伏城得到這樣一句話,煩躁感並不沒有減輕多少,不過理智告訴他,這樣最好,他與幽冥鬼澗深處爬出來的兇殘惡鬼無異。
而林願,優渥的出身,幸福的家庭,光明平穩的未來,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從來不是。
如今橋歸橋,路歸路,惡鬼歸於地獄,少年歸於人間。
掛斷電話,伏城又點了一根煙,他對這種東西沒什麼感覺,只是學著那些混混差生,作出一副墮落學壞的樣子,工具而已。
但是此時,伏城覺得自己好像對這種菸草的味道上了癮。
他需要依靠這種東西,撕掉另外一種剛剛纏上身軀的東西,趁著他還能撕掉的時候。
……
林願以前沒有上過學,也沒有暑假這回事。現在有了,因為要好好學習,他每天都非常用功的補課寫作業,最主要他也沒事幹。
林父林母覺得小兒子最近不對勁,太不對勁了,連忙拉著大兒子打聽。
「你弟弟最近是怎麼了?這麼用功,是不是有什麼想要的東西?你和他說,想要什麼直說,我們不要求他學習這方面,不幹壞事就行。」
林越:「……」
這真的是親爸親媽。
「爸,媽,沒什麼事,阿願就是長大了,給他補課的老師都說他現在學習非常認真努力。」林越的語氣有那麼點無奈。
林父林母還是不信,但是觀察了一個多月,發現他們家阿願就是在努力學習,其他什麼事都沒有。
伏城這個暑假,從未有過的暴躁瘋戾,就像是一頭狂躁的雄獸,渾身上下都是尖銳的刺意,傷著別人,也刺傷自己。
夏日的暴雨,伴隨著烏雲密布,雷電交加,厚重的陰霾層層疊疊的壓下,整個世界仿佛看不到一絲天光。
寒山路的建築年歲都不短了,曾經刷滿白粉的牆面上,此時到處斑駁脫落,露出裡面的灰色內里。
道路狹窄逼仄,老舊的路燈石柱上,有黑紅兩色墨水落下的字,也有租房的小廣告,帶著一種時間沉澱的雜亂不堪。
陰暗的,常年見不到陽光的深巷中,即使大雨磅礴,雨滴落在建築上,啪嗒聲密集成片,依舊能夠聽到拳腳交加的動靜。
「媽的!伏城你就是一條瘋狗!」
拳頭狠狠的砸在肉上,七八個人圍攻著一個身形修長勁瘦的少年,但即使如此,也沒有占到多少便宜,反而吃了不少苦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打鬥的動靜慢慢小了,其中一人拿著刀,黏稠的血液在雨水中,瞬間便被沖洗乾淨,凌亂的腳步聲隨即響起,緊接著便是徹底的寂靜。
伏城趟在地上,手按在腰腹的位置,喉嚨處翻湧著濃郁的血腥氣,讓他噁心不已。
身體上的疼痛,大雨的淋漓,以及周圍縈繞的血腥氣,全部化為死亡的重壓,沉重的要壓碎人的身軀,壓碎支撐這滿身血肉的二百零六塊白骨。
雨勢越來越大,伏城在酷暑難耐的夏日,感覺到一絲說不出來的冷,像是整個城市所有的陰暗和寒意,在這一瞬間都聚集到了這方深巷。
他會死嗎?
伏城在心裡冷笑,死就死吧,沒有人會知道,也沒有人會在乎。
他會死在今天,然後明天,就被這個世界徹底遺忘。
林家別墅二樓靠南的房間中,林願正在寫試卷,突然!系統的警戒燈閃爍了起來,紅色的燈光,比血還要鮮艷的顏色。
【滴滴!!請宿主注意!!反派生命體徵已低於正常數值,隨時有生命危險,經主系統判定,任務有50%失敗機率,請宿主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