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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願疑惑地朝靳燃看去,歪了歪頭問道:「怎麼了?」
靳燃凝視著林願,地下停車場中清冽的燈光照進車內,他的半張臉在光下好看得難以形容,另外半張臉沉在幽暗的陰影中。
狹長淡漠的眼眸中泛起陣陣漣漪,情緒極為複雜,仿佛有千言萬緒,最後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鬆開了林願,打開車門下車。
林願看著靳燃清瘦修長的背影,覺得他別彆扭扭的,可愛得不行。
換好拖鞋,林願原本想要撲到靳燃背上,但誰想到他直接進了洗手間。
鎖上門,靳燃打開水龍頭,用冷水讓自己清靜一點。
涼意在臉上蔓延開來,可是沒有絲毫作用,他清靜不了,他熱血沸騰,欲望在蓬髮,心底深處仿佛捲起幽暗而又危險的漩渦,幾乎要將靳燃這個人全部吞噬殆盡,讓他徹底的一敗塗地。
此時鏡面中倒映的少年,面容潮濕,膚色透著一種冷玉的淨白,漆黑的墨發被打濕,黏在靳燃的額前鬢角,仿佛漆黑的鎖鏈在囚困著他。
靳燃難以置信,他竟然……竟然想要問林願以後會不會像今天這樣來接他回家?
可是……他沒有家。
林家不是他的家。
不是……
靳燃的眼底涌動著一種歇斯底里的瘋狂,光是看一眼就讓人覺得觸目驚心,覺得毛骨悚然。
他從洗手間出去的時候,本來是想把人拖進臥室里直接辦事。
林願不在客廳,靳燃找了一下,在廚房找到了人。
靳燃走到林願身邊,才發現對方正在切肉絲,似乎是準備做飯,他覺得不可思議,看著那張漂亮蒼白的臉龐,嗓音低沉:「你在幹什麼?」
林願聽到了腳步聲,521也提醒他了,所以他一點都沒被嚇到,還笑眯眯地說道:「我做晚飯啊,我們晚上吃肉絲麵,我再煎個雞蛋放上面,行嗎?」
靳燃不能理解,林願和做飯這樣的人間煙火事,怎麼可能聯繫到一起?他那麼惡劣,那麼猙獰扭曲,對於自己來說,就是最不可饒恕的惡魔,是徹徹底底的壞孩子。
可是此時,事實就擺在眼前,林願在為他做飯。
「……行,晚上吃麵。」
少年的聲音很是晦澀,甚至有些艱難,眼睛黑漆漆的,仿佛照不進半點光。
靳燃就這樣看著他切完肉絲,煎蛋,邊煮麵,邊準備湯底。
做好以後,林願指著其中一碗麵說道:「靳燃,這碗是你的。」
靳燃一眼就看出了兩碗面的區別,太過明顯,他的這碗肉絲至少占了三分之二。
太多了。
真的太多了。
哪怕是一碗麵,靳燃也從來沒有被這樣偏愛過,疼惜過。
在孤兒院的時候沒有,那時能夠得到的太少太少。
到了林家以後也沒有。
坐在餐桌上,兩人靜靜地吃麵,靳燃不在意這碗面的味道,就算再難吃,他也會一口不剩地吃完,這是給他的,是林願特意為他做的。
但是讓他意外,味道很好,靳燃不由得看向旁邊,林願正在埋頭吃麵,呲溜呲溜的,像小孩子一樣。
靳燃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微濕的髮絲散落,半遮住眼睛:「……是那個時候學會做飯的?」
問完以後,靳燃就後悔了,想給自己一巴掌,為什麼要提起那段時光?那是林願的痛苦來源,是深入骨髓的病瘡,不應該提的,不應該……
靳燃以為林願會大發雷霆,可是沒有,他只是朝自己笑了笑,握住自己的手說道:「才不是呢,我是為你才去學做飯,我要把你養胖一點,你現在太瘦了,抱起來都不舒服。」
為他……為他學的……
因為他太瘦了,林願特意去學做飯。
靳燃再次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一聲比一聲清晰,一陣快過一陣,在他的身體裡震耳欲聾,捲起無以倫比的風暴。
怎麼辦……到底怎麼辦……
他已經快要想不起林願給他的痛苦,甚至那一夜的死亡都在模糊。
靳燃此時此刻只能想到林願的擁抱,想到林願的吻,想到他陷入對方身體裡,那種極致的溫暖和鮮活。
想到剛才林願在落日餘暉間跑向他時,那種無法克制的心動。
不是一點喜歡……
靳燃覺得,比一點還要多上很多。
他握住林願的手,覆在自己臉上,很輕很輕地蹭著,仿佛乖順溫馴下來的困獸,滿身的凶性和狂暴都在竭力收斂,生怕不小心傷到對方。
【叮!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已降至80%。】
吃完面,林願把碗筷往前一推,軟乎乎地撒嬌道:「我給你做飯了,你洗碗,別人家都是這樣,做菜的人不洗碗。」
靳燃的眼神此時極深極深,幽邃如無邊長夜。
不得不說,他被這句別人家取悅到了,因為這句話對應的就是我們的家。
他和林願的家……
靳燃在廚房裡洗碗的時候,林願鬧騰得很,從身後抱住他,在他後頸間有一下沒一下地親著,把靳燃親得燥熱難耐。
整理好廚房,靳燃坐到沙發上,林願坐在他的腿上。
靳燃感受著腿上的重量,掂了掂:「說我瘦,你比我更瘦,都沒幾兩肉。」
林願也沒有辦法,這具身體從小就營養不良,還遭受過各種各樣的虐待,胃又不好,不能暴飲暴食,只能慢慢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