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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溫,你能不能留下來陪陪我?」
這一瞬間,溫裴想到的不是西燼為什麼抱他,也不是西燼說的話,而是西燼為什麼能禁錮住他。
他自詡自己的力氣不算大,但也絕對不可能因為一個擁抱而無法動彈。
這個事實讓他驚訝。
怪怪的說不上來的感覺浮上心尖,溫裴再次嘗試推開西燼,雙手反按住西燼的間,手上發力,這次他成功推開了西燼。
西燼一雙眼睛微紅,鼻尖可也泛著微微的粉,看起來好生可憐,讓人不忍心繼續看下去,也不忍心對他發火。
這樣的西燼,著實讓人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溫裴還是沒有留下來,一則突兀響起的電話鈴聲打破了兩人焦灼的氣氛,接起電話的溫裴是一種表情,放下電話的溫裴又是另一種表情。
溫裴很果斷地拒絕了西燼的請求,他說:「我現在有事,剩下的等你回學校再說。」
溫裴說完便倉促離開了。
大廳一瞬間變得空蕩蕩,窗戶縫隙躋身進來的風吹在人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膚受了刺激,汗毛戰慄起來。
剛剛離得很近,西燼聽到了電話那頭的聲音。
是柯飛白,還有溫商傑。
思索片刻,他輕輕說了一句:「我出去一下,等會就回來。」
醫院。
柯飛白呈大字躺在病床上,但是由於床位較小,他無法完全伸展自己的手腳,只能委屈的叉開一點,像伸懶腰那樣拉了一下筋。
「大哥你怎麼來看我了?」
柯飛白認識溫商傑,雖然不熟,但溫裴的哥哥就是他的哥哥,所以他一點也不拘束,以一種最自在的姿勢面對溫商傑。
柯飛白盤腿坐起來,從旁邊拿了一個蘋果遞給溫商傑,大咧道:「哥,吃蘋果嗎?」
溫商傑微微搖頭,婉拒了,說:「你家長聯繫我了。」
頓時,柯飛白定在原地,拿著蘋果的手停在半空。
「我想也是,畢竟溫裴並不是溫家親生的,他有顧慮是正常的,你不要怪他。」
溫商傑把一封信放到柯飛白手上,並沒有說教的意味,「我不會多說什麼,這是你父親讓我轉交給你的,他讓你好好考慮一下,最好不要感情用事。」
信封被攥起,疊痕皺皺巴巴。
「柯家的小少爺,應該是有主見的。」
溫商傑離開了。
他只是來送個信,順便將話帶到。
而最後一句,則是他自己想要說的。
溫商傑離開沒多久,溫裴就氣喘吁吁的趕到了病房,看著病床上神情低落的人,溫裴平復了一下呼吸,推開門,嗓音下意識輕了不少。
「柯飛白,你……」
話頓時梗塞在喉,溫裴看到柯飛白的眼圈紅了,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搖搖欲墜。
柯飛白蜷縮在床上,手裡緊緊攥著信,聽到動靜,柯飛白扭頭看向溫裴,目無焦距。
他似乎想說些什麼,嘴唇嗡動,卻半點聲音也沒發出。
溫裴本能地上前,抱住了柯飛白,手掌輕輕拍著柯飛白的背,就這麼拍了一會,溫裴猛然回神,抬起柯飛白的下巴嚴肅道:「我哥和你說了什麼?」
快要流出的眼淚就這麼被嚇了回去,柯飛白眼睛濕漉漉的,所有委屈的情緒一掃而空。
他破涕而笑,「大哥沒說什麼,就是給了我一封信,我老爸寫給我的。」
溫裴怔住,臉上出現片刻的空白。
「那我在電話里聽到的玻璃破碎的聲音是誰發出的?」
「啊?那個啊。」柯飛白指了指地上的玻璃杯和床邊濕了一片的被單,然後抱住溫裴開始訴苦:「我只是想喝個水而已!但是沒想到手機沒拿穩,摔下去了,我想去撿的,結果我忘了手上還拿著一個杯子。」
「接下來就是你聽到的聲音了。」
「……」溫裴無言以對,只好重重地拍了一下柯飛白的肩,後者頓時往床上一倒,就地碰瓷起來。
溫裴「……我走了。」
「??別啊!」柯飛白一聽這話還得了,登時從床上爬起來,啪地抓住溫裴的手,可憐兮兮的挽留:「你別走,你走了我就一個人了。」
這突如其來的可憐感是怎麼回事?
溫裴就著這個姿勢薅了薅柯飛白的頭髮,瞳孔深處透露出不合時宜的憐愛。
也就在這時,西燼推門而入。
柯飛白:「……」
溫裴:「嗯?你是來看他的嗎?」
西燼磨著牙,咬牙切齒:「是啊,不小心聽到了一點,就跟著你過來了。」
溫裴點頭,無情推開柯飛白,說:「西燼最近事很多,他抽出時間來看你,你就不要一直賴我身上了。」
溫裴朝西燼招了招手,「我現在要回家一趟。柯飛白你不是怕一個人嗎,現在西燼來了,你就不是一個人了。」
前面一句是對著兩個人說的,後面一句是對著柯飛白說的。
他們心知肚明,互相嫌棄互相,對此,溫裴通通不管。
起身,溫裴朝兩人露出微笑,尾音上揚,帶著腔調:「拜拜~」
……
溫商傑就站在醫院樓下,暖洋洋的陽光照在他身上,父親說的話和柯飛白父親說的話不斷盤旋在腦內。
他仰起頭看向天空,喃喃自語:「我可以保護好阿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