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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也因為沒有人在他身邊,藥水滴完了也不知道。
最嚴重的一次,是有一天藥水滴完後,護工也沒有及時發現,導致輸液管里的空氣險些進入血管,差點命喪於此。
當天值班的護工也很後怕,萬一這個人因為他的疏忽而死在他們的醫院,他就可以收拾收拾準備辭職了。
除了他之外,其他值班的護工也在私下裡討論過,為什麼這麼久了都沒有一個人來看他。
他們感到奇怪,驚疑,但到後來,也就習慣了,每天按時上班,定點查房,留意沒有人看的房間。
直到某一天晚上,值班的護工意外看到一個人影進入了時江的房間,護工起身查看,發現是一個年輕貌美的男子。
男子精準的叫出時江的姓名,護工便也不在多疑,只在想可能是他的朋友趕過來了。
病房昏暗,男子伸出蔥白玉凝的手,按一下了電燈開關。
病房一瞬間亮了起來。
陽台上的小綠蘿爭先恐後地對著男子豎起綠枝,張牙舞爪地想把男子嚇出去。
可男子不僅沒有被嚇到,反而還來到它的身邊,摸了摸它的葉子,它便立馬安靜了起來。
像是被折服。
乖巧極了。
輕笑聲從男子嘴裡發出,病床上男人的手指好像動了一下。
男子回頭看了一眼便又轉過頭望向窗外,輕描淡寫道:「醒了就起來吧,莊宴不在這裡。」
時江聞言,竟也睜開了眼睛,順著男子的話坐了起來,他靠在床頭,眼神有些落寞。
「時總,你現在在想什麼?」
溫裴背對著時江,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擺弄著綠蘿,纖細蔥白的手指在茂密的葉間來回穿梭,若隱若現。
說他是擺弄,可他的動作更像是彬彬有禮的貴族公子,優雅又從容。
他的眉眼也淡漠的勾人,明明是普通的垂眸,卻在夜色和綠蘿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吸引人。
時江不由自主的就被他吸引了。
時江嗓子沙啞,長時間的昏睡讓他說不出一句完整話,「溫裴,今天是什麼時候?莊宴怎麼樣了?」
「你落水的第六天。莊宴很好,學起東西來很快,不需要怎麼教就能舉一反三,有朝一日,說不定能超過時總。」
溫裴回身,給時江倒了一杯溫水,時江也不客氣地接了過來,一連灌了幾大口。
握著杯子,時江問:「顧青呢?他怎麼讓你一個人來這裡?」
不知道是不是溫裴的錯覺,他從時江這句話里聽出了諷刺的意味。
給他一種,顧青也不過如此的錯覺。
這裡沒有別人,溫裴也不想和他繞彎子,直接了當道:「他在外面等我,就在下面,要我叫他上來嗎?」
時江沒料到他會這麼說,一時不知作何想法,複雜的情緒在眼底轉了一圈,他又道:「你是不是該回我這裡了?」
「是。」
溫裴大方承認。
時江牙根一緊:「那你明天就來接我出院。」
剛上任就開始使喚人,不愧是時總。
溫裴暗自嗤笑,答應了下來,緊接著,他說出了時江最不願意聽到的一句話。
「莊宴已經找到實習的公司了。」
如他所想,時江很在意這個,聽見這句話就開始發問:「哪裡?」
「顧青那裡。」
時江聞言,臉上露出一抹痛苦。
溫裴可不管他到底什麼想法,繼續補刀:「不過時總放心,過兩天莊宴會以交換生的身份到您這裡,增加工作經驗。」
「這不是也是時總你希望的嗎?讓莊宴成為一個可以獨當一面的您的副手。」
「恭喜時總,距離這個目標越來越近了。」
溫裴滿懷惡意又肅穆自然,不管是語氣還是動作,都和平時毫無兩致。
所以儘管時江覺得不對勁,也沒有辦法看出是哪裡不對,更不會懷疑到溫裴的身上。
在他的觀念中,溫裴是最不可能背叛自己的那個。
大概是因為溫裴在他面前一直很乖,沒有說過不該說的話,沒有做過不該做的事,每一步都在他的準線法則內。
所以他信任溫裴,允許溫裴跟著他一起參加酒局,參加宴會,允許溫裴在自己身邊那麼長時間。
鳥兒在窗外喊聲叫喚,樹葉簇簇,茂密的枝丫在夜色下,像極了一副畫。
「咔噠」,門關了。
時江拔了手上的針管,慢慢悠悠地走到床邊,視線所及之處,皆是黑夜。
而在這夜色之下,有兩個人影一前一後鑽進了汽車。
汽車絕塵而去。
一點猶豫也沒有。
溫裴沒有騙他,顧青真的就在樓下。
夜風抓住機會捲住時江的頭髮,纏繞了好幾圈才離開。
碎發自然垂落,遮住時江的大部分額頭,黝黑的眼珠子倒影著月牙,明亮極了。
不知道這個時候,莊宴在幹什麼。
時江想。
他有點想莊宴了。
此時的莊宴並不知道自己被人念著,還在沒心沒肺的纏著溫裴,要和他聊天。
屏幕里的溫裴略顯無奈,他轉頭問屏幕外的顧青,得到了肯定答覆。
於是他說:「你想從我這裡知道點什麼?」
莊宴:「???」
溫裴:「你打電話來的前幾分鐘,我剛從醫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