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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斑駁,街道人聲鼎沸。此家醫館坐落在一處人來人往的好位置,出入醫館的人衣著皆是不凡,可想而知,這醫館是嶺縣比較可信賴的。
戚子坤說明情況,便有一位中年郎君隨他回驛舍。兩人方走到門口,便聽到人聲嘈雜,似有人爭論。
戚子坤不想節外生枝,可待他走近了些,不可避免地便看到了爭吵的幾人。
他的侍從——流雲,正被一群錦衣羅裙的女郎圍在中間,指指點點。流雲一拳難敵四手,目光左飄右瞥,穿過人群,眼巴巴向他看來。
戚子坤面無表情:「……」
流雲可憐兮兮,張了張口,無聲求助。
周遭女子你一言我一嘴,不知在指責流雲些什麼。
中年郎中見戚子坤腳步停住,問道:「郎君還有什麼事嗎?」
戚子坤很急迫。
他又看了眼被圍攻的流雲,沉吟片刻,彎唇:「並無,我們走吧。」
戚子坤走得極為無情。流雲見戚子坤頭也不回,內心焦灼,卻又不敢出言叫住他。
那群女郎中最鮮艷華麗、穿金戴銀的女郎察覺到流雲希冀的目光,順著他的視線,往戚子坤方向看去——
涼風拂面,一襲暗紅圓領長袍的郎君手扶韁繩,站在夜一般的黑馬旁,墨絲飛揚,落到烏鬃上,鮮衣怒馬,正是少年人最俊逸風流的模樣。
女郎一時看得怔住,直到戚子坤準備上馬,她才豁然清醒,嬌厲呵斥:「站住!」
戚子坤恍若未聞。
女郎咬唇,忽然幾步上前,張開手臂擋在戚子坤面前,流蘇玉佩叮噹響,「我讓你站住,你聽不到麼!」
戚子坤的馬被迫勒停,他抿著唇,唇線寡淡,心裡已經有些煩躁。
「小姐、小姐!」身後傳來一道急促女音,喘著氣,急匆匆跑到她身邊,抬眸怒瞪了戚子坤一眼:「我們家小姐讓你停下,你裝聾作啞麼!」
這一主一仆,皆蠻橫無理,怒氣沖沖。
戚子坤大抵能猜出這位女郎的身份了。
在這嶺縣橫行霸道,莫非穎郡孫氏,還能有誰?
戚子坤面對多麼棘手的困境,一向能保持平穩的心境,但此刻,念著驛舍發熱的魏婕,他內腑卻說不清道不明的焦躁。
他並不管面前這女郎是何種身份、在嶺縣有何種名望。他下馬,招手喚流雲,讓他說出事情經過。
郎中認出那孫氏女郎的身份,不敢出言勸說,只縮在一旁,遲疑不決地看著戚子坤。
郎中想勸告戚子坤別招惹這嶺縣最不可招惹的孫氏二小姐,又生怕這把火燒到他身上,躑躅的最後都沒有出言。
流雲瞄著戚子坤神情明顯的冷淡,便知他心情極差,儘量言簡意賅,三言兩語將事情經過講出。
原是流雲追隨戚子坤過於著急,一不留神撞上了這位孫氏女郎,將女郎撞了個趔趄。隨後他著急進醫館,那女郎卻叫人拽住他,說她的荷包丟失,定然是被他給偷了。
流雲有苦難言,費力解釋,那群女郎卻圍著他不放人,急得他滿頭大汗。
戚子坤眉峰蹙起,他不想糾纏,便淡聲詢問孫氏:「我這侍從雖冒失,卻並非是那偷雞摸狗之輩。我現下有萬分要緊之事,不能自證清白,姑娘損失的財物,我可以補償,還請姑娘見諒。」
流雲耳中傳來戚子坤平淡到有些冷凝的嗓音,心中湧出無法言說的難堪和委屈。他抱怨喊到:「我行的端做得正,說不是我偷的就不是我偷的!郎君你又何必給她補償!」
戚子坤極淡地瞥他一眼。
似蟄伏在陰暗處的冰刃,鋒芒流轉,冷冽而警告。
若是平常,他或許會講個公道。
但今日他沒有耐心。一處地頭蛇般的世家也不是好應付的,若是能廢些錢財免去爭端,便最是省時省力。
流雲想反對,但他觸及戚子坤淡冷如霜的眼神,聲音似被堵在嗓子眼,乾澀的無法擠出。
從始至終,那囂張嬌縱的孫氏,一直怔忪地盯著戚子坤。
看他眉眼間的雋永,看他談吐間的溫潤,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是那麼的奪人眼球。
孫氏想著:她也不缺那個財……
她輕咳了一聲,面上的蠻橫鋒利軟化下來,一尖下巴昂著:「我不是那般不講理的人,我信你們的清白了……」
她半闔著卷翹的眼睫,臉頰泛了暈紅。她想說出她的身份,看他得知自己身份後慇勤的模樣。畢竟她所遇到的郎君,都是捧著她、獻慇勤的。
但還未等她說出口,那郎君只聽到她的一句信了,便騎上馬,撈上在一旁縮成一團空氣的郎中,一騎絕塵,轉眼沒了蹤影。
孫氏:「……」
流云:「郎君!等等我啊!」
——
戚子坤匆匆帶著郎中回到驛舍,驛舍掌柜嚇了一跳,忙不迭綴在兩人身後,一邊走一邊問:「是誰病著了?」
還未等戚子坤回應,掌柜便看到他那貴氣如金玉的東家,薄汗涔涔,兩頰緋紅,縮在被褥里。
他腳步猛然一滯。
看著戚子坤的背影,心道:東家玩的這麼大,竟給自己玩病了!?
掌柜想入非非,看向戚子坤的眼神里便帶了耐人尋味的意味。但戚子坤並未察覺,只是靜候一旁,等郎中為魏婕把脈。
流雲被孫氏追著問了戚子坤半晌,好不容易掙脫,到了驛舍,郎中已經走了,戚子坤的門再度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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