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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茹雪心下咯登一聲,面對魏婕直勾勾的視線,她心尖一悸,面上卻做足了姿態,抬起一雙微微泛紅的清美雙眸,屈身娉娉行禮道:「臣女不敢。」
她這一套動作,做足了被欺壓卻強忍倔強的模樣。
沈書珩眉心一壓,看向魏婕的目光不複方才的光亮,而是翻湧上絲絲責備。
魏婕根本不管他。
她甚至都沒往沈書珩的方向看上一眼。
她仍是似笑非笑地看著陳茹雪,將惡人形象灌輸到底。
「你不敢?」魏婕倏地沉下臉:「我看你敢得很!」
「以下犯上,妄議公主。青梅,掌摑二十!」
永安公主最後的一句話,涼薄冷冽似一條綿延凍結的冰河,眾人只覺脊背一陣犯涼,不約而同喟嘆:得罪誰也不能得罪永安。
這是把人往死里折騰啊。
這下不再用偽裝,陳茹雪是當真慌了。她沒有想到魏婕竟然如此狠毒。當眾掌摑,若在眾人眼皮子底下被當眾掌摑,如此侮辱,別說清譽,怕是以後在京都出門都會遭人笑話。
「殿、殿下……」陳茹雪弱柳般的嬌軀不住的顫,眼下的情形,她只能寄希望於身前的男人。
她前世的夫君,這一世雖然還未與她產生感情,但他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清正君子,想必……他定會出手相救。
一同相處十多年,陳茹雪相當了解他。
果不其然的是,沈書珩在魏婕說出掌摑的那一刻,臉色便如覆上一層寒霜般難看。
他失望地看著魏婕。
魏婕無比熟悉沈書珩投向自己的視線。
亦如當年,被家族保護在臂彎中,涉世未深的小公子,猛然有一天發覺自己青梅竹馬的玩伴,變了樣子。
變得面目陰翳、不擇手段,變得如世間渾濁之人般權衡利弊、複雜晦暗。
小少年對玩伴的變化無比失望。
可他全然不知,當年那個被迫墜入長淵中的少女,在看到自己心中純淨沃土般的兒時同伴失望的眼神時,是多麼的難過。
但現在的魏婕,面對沈書珩失望的眼神,心裡只有冷然一片,再起不了半點波瀾。
見魏婕完全忽略自己,那青衫女婢已經走上前——沈書珩不敢置信地看著魏婕。
「沈公子,請讓一讓。」青梅眉眼疏離地看著擋在陳茹雪身前的沈三郎。
侍女的態度,便是代表著主子的意思。
「姝儀……你鬧夠了沒有?」沈書珩一字一字,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滋味。
他雖對身後的陳茹雪並無幾分情意,卻也無法放任魏婕不分青紅皂白便拿身份壓人,肆意羞辱他人。
當眾掌摑說的輕巧,卻是絲毫不顧及人家姑娘的清譽,把她的臉面往地上甩。
且沈書珩還在認為魏婕是因為他,才遷怒於陳茹雪。
他要阻止魏婕,不要一錯再錯。
不得不說,陳茹雪了解沈書珩不假,魏婕也十分的了解陳茹雪與沈書珩這一對前世仇人。
可沈書珩不了解她。
魏婕假意只衝陳茹雪一人發火,沈書珩便會放下心中警惕,端著不問世俗的氣質,責怪她肆意妄為、傲慢跋扈。
他認為自己是清明的審判者。
眼下他擋在陳茹雪身前的動作和為了陳茹雪忤逆她的行為,在不知情的觀客眼中,便是衝冠一怒為紅顏。
魏婕囂張跋扈的名聲因此會更加深幾分不假。
但沈書珩與陳茹雪間不入流的情意,經過此事便如同在世人心中埋下一個種子,只待有一日破土而出,為魏婕提供強有力的後盾。
不是本宮拿勢壓人,著實是你們的嘴太把不住關了吧。」魏婕慢悠悠道:「這麼多人都聽到了。」
有本就挨假山近的人,一看到魏婕便趕過來,便是聽到兩人的對話了。
一個身穿對襟窄袖水紋長衫的男子出言道:「正是如此,沈公子怎可與人在背後議論公主婚事,實在有違君子之風。」
他氣質文雅,骨相刻薄,談吐時語氣不緊不慢。此刻第一個出口附和,且一開口就以禮儀道德將沈書珩貶低一頓,該是個本就與沈書珩有私仇的人。
敢在這時指責沈書珩,自是因為有公主在後面撐腰,不然只是在背後談論一兩句公主婚事而已,歸根到底,其實算不得什麼。
有人先開口,緊接著便有人跟著附和,一時間牆倒眾人推,饒是沈書珩淡定如雲,也被這樣的擠兌逼得面色沉了幾分。
陳茹雪只是一直盯著魏婕,心臟跳個不停。
而此時,一直默默盤著佛珠的沈夫人突然啟唇,聲音平平淡淡:「永安公主言重了,書珩一向是個心善的,您和他自幼相識,還不了解他麼?眼下必然是有什麼誤會。」
沈夫人不愧是個老成的,此刻的一句話,頃刻間將被魏婕引誘的風向隱隱往另一邊倒去。
沈書珩與魏婕自幼相識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畢竟已經是多年前的事了。可沈夫人當下一提,眾人再聯想魏婕與沈書珩間一直有流言傳出,心思一擴展,便立即有人面露微妙,覺得永安公主怕是因為沈書珩才故意刁難那小娘子的。
而沈書珩的高風亮節的名聲在外,面對那小娘子的求助,出手相助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眼見局面變成陳茹雪一人管不住嘴,倒霉得罪了永安公主。陳茹雪怨毒地看了沈夫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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