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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子坤卻像是被她的力氣推倒,一下墜入床褥。烏髮在空中盪出一個弧度,如落水般散開。
眼若桃花,面如冠玉,白日裡川渟岳峙、溫雅方正的大梁皇子,現在卻彎起眼尾,漲紅的脖頸微揚,直勾勾地看著魏婕。
「殿下,你曾說過,我若自薦枕席,你便給我好處。」戚子坤緩慢吐字,嗓音如珠玉,眼底的清泉盪起零星笑意。
魏婕:「!!!」
第85章 再夢回
◎春風一度◎
衛國公府。
長夜未歇。
永安公主的馬車悄然從衛國公府離開後, 獨自佇立院落,呷酒望月的長孫晏迎來了衛國公。
年邁的老國公臉龐清臞,腰杆挺的筆直。夜深之時, 他敲開了長孫晏的門,直言訓斥:「永安離開了?這麼晚, 你怎麼不留她留宿?」
衛國公人老了, 卻不代表他腦袋渾濁了。已經不親自入局的他杵著拐杖,坐在衛國公府內, 卻通曉萬事。
他的眉眼雖染霜掛白,卻依舊犀利。
長孫晏面色寡白, 扯開了抹似嘲似諷的弧度:「為何不留宿?您認為, 姝儀想留宿在衛國公府嗎?」
牢籠一般的偌大府邸,留在這的每時每刻, 都令人感到窒息。
衛國公定定看著長孫晏, 好半晌, 眉眼中的肅穆漸漸融化。
長燈通明, 金光昏昏。
衛國公看著對著他, 疏冷如冰的嫡子, 目光間蒙上一抹滄桑:「你還在怪我?你姐姐她——」
衛國公疲倦道:「雅兒她是嫡女。衛國公府一脈枝附葉連,雅兒自幼享受了做為嫡女的榮華。萬千期待下, 她為衛國公府付出, 是她應該做的。」
「我知你怪我, 我又何嘗不憐惜她!雅兒她是我的第二子,在你出生之前, 你們的大哥不幸病逝後, 我們只有這麼個女兒, 我們傾注一切的愛她。」
「她想要學武, 便供她學;她想如男兒般參政,我們便由著她……曾經的她是那麼恣意,天下所有女郎都沒有她自由。」
「或許,我們不該放任她那般……若是一開始,她便接觸不到什麼江湖、什麼朝政,或許她便不會……」
若是鳥兒從未飛上過天空,看過天際的無邊無際,或許她便不會嚮往自由,不會因為被困在牢籠里而抑鬱成疾。
衛國公念起自己曾經最驕傲的女兒,那滿覆滄桑的面孔也不禁染上一層黯然。
……曾經捧在手掌心中,如明珠般的女兒。
長孫晏漠漠看著眼前的已然年邁的衛國公,面對自己的父親,他的情感冷漠到了極致。
「您跟我說這些,是沒用的。」長孫晏仰頭,眼瞳倒映彎月:「姐姐已經不在了。」
衛國公發怔地看著長孫晏。
……他嫡幼子,曾經也是個毛頭小子。雅兒那個丫頭,經常說宴兒榆木腦袋,帶著宴兒四處亂跑。雅兒死後,宴兒便越發沉穩,卻也越發冷漠了。
他知道,長孫晏一直怪他們,怪他們執意將長孫雅送進宮……但孰對孰錯,誰又說得清呢?
衛國公長長嘆出一口氣。
長孫晏冷而疏離的眼眸平靜地看著這位飽經風霜的老人。他從前也是一代風華人物,帶著衛國公府走向盛極,但——
盛極必衰。
衛國公筆直的脊背一下子變得佝僂,他仿佛瞬間蒼老十歲。
曾經威嚴不可違背的衛國公,已經老了。
————
時代更替,英雄遲暮,而新鮮的血液源源不斷,生生不息。
清月皎皎,今夜不眠人,皆望月同賞。
但無人真心賞月。
虞清宮。
近日魏婕的書信不斷寄往虞清宮。
魏承澤所居之殿恐有眼線,而虞清宮只不過住了個不受寵的妃子,故而魏婕與魏承澤相見,多在虞清宮,便是書信,也寄去虞清宮。
多事之秋,魏承澤歇在虞清宮、她名義上的母妃殿內,翻著魏婕寄來的信。
信中透露出的內容驚世震俗:大晉的皇子竟敢與胡蠻王子勾連,只是稍一揣摩,便能猜出祭祀那日,皇帝定然有危。
該怎麼辦呢……
魏承澤纖細如玉的手指捏著信紙,遞到燭火上,看著逐漸化為灰燼飄散的信,沉思——
這是個好機會。
若是魏琛軒東窗事發,皇帝又能出點意外……她的機會便來了。
魏承澤漠然地看著即將燃到紙尖的灰,手指一松,輕輕拍了拍手。麗美人聽到房內動靜,掀開珠簾,探出頭——
魏承澤肌膚白如雪,眼尾紅痣如雪中紅梅,昳麗艷艷。麗美人探來的一剎那,魏承澤眼裡的寒漠未褪,麗美人便直直撞上她那一雙清寒的眸。
而後便是灼目的紅痣。
麗美人眼睛微縮,避開視線。
魏承澤將麗美人的躲避收之眼帘,她眸底的光波動,淡淡道:「母妃躲什麼?」
麗美人搖搖頭。
魏承澤扯扯唇角,寡白的指腹蹭了蹭她眼尾的痣,聲音若溪流潺潺:「這不是母妃親自點上去的嗎,母妃為什麼要躲?」
麗美人一聲不吭,低著頭。
魏承澤看著一言不發,面容木訥的麗美人,放下手,心頭漫上一抹無力的怨意。
她當時那么小,可憐兮兮的一個扮成男孩的瘦弱小孩,麗美人都能下得去狠手……麗美人那時發瘋,簪子是往眼睛上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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