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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廊看著幽長, 實則也不過數十步,但也不過這數十步,杜江的身形也漸漸彎曲了下來, 等走到那扇黃梨木雕璃虎紋的門扉前,杜江的身子已經躬得格外厲害,他低語:
「家主,杜江求見。」
而今的家主還是老平陰侯,按理,杜江也能叫一聲祖父,不過平陰侯府家規森嚴, 唯有嫡支五房的子女才可以稱平陰侯一聲祖父, 其餘諸子諸孫只能尊其為家主。
「門沒栓, 進來吧。」
杜江聽了這話, 隨後呼吸一滯,輕之又輕的推開了門, 似乎怕驚擾到裡面的人。
「家主, 我回來了。」
杜江幾步走了進去,可卻一直低著頭, 不敢抬頭冒犯, 可見平陰侯積威深重。
「回來了?事情辦的怎麼樣?」
平陰侯一開口, 是成年男子那帶著幾分醇厚滄桑且透著沉穩的音色,有一種儒雅文士之感。
可即便如此,杜江也絲毫不敢有一二鬆懈, 只進來短短几息, 手裡攥了幾十條人命的杜江, 卻已經濕潤了掌心。
「回家主的話,花月樓現在應還有一個活口, 她將自己送入縣城大牢,我一時失手,故而……」
平陰侯不語,杜江只覺得空氣一下子冰冷起來,他連忙道:
「不過,您放心,那清丘縣縣令乃是襄陽侯的庶孫,膽子小,直接把我放出來了!」
杜江說完這話,那要替柳洪說兩句好話的想法終究是沒有落實,上面也傳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哼笑。
「花月樓之事,你雖有疏漏,可此前也算是辦的妥當,去帳上給你支一千兩銀子,置辦點兒好東西吧。」
杜江一聽這話,頓時眼前一亮,平陰侯又道:
「你娘調理身子的人參養身丸這幾日劉太醫送了些過來,你去藥房支一些。」
「是,多謝家主!」
杜江激動的點頭如搗蒜,那一千兩銀子倒也罷了,唯獨這人參養身丸,一劑難求,只有早些年與平陰侯府有些交情的劉太醫能制。
這東西,對於其他人來說,只是個養身的藥,可對於杜江生母的氣血兩虧之症,頗有奇效。
杜江本孑然一身,不過是對生母孝順罷了。
杜江激動的手指都顫抖起來,平陰侯只是淡淡道看了一眼:
「累了?坐下來喝口茶再回吧。」
平陰侯平淡的一句話,卻讓杜江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隨後忙不迭的應了下來。
要知道,整個平陰侯府,也就世子可以在家主的書房喝上一杯茶了。
杜江只覺得自己有些飄飄欲仙,足足坐了一刻鐘,這才離去。
等杜江走後,一旁的屏風後走出來一個人影,站在了平陰侯的身後。
「侯爺,雖然長樂伯世子開始調查咱們,可明面兒上的蛛絲馬跡,咱們都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並不懼他。
而杜江,已經是這些孩子裡面最得用的了,這麼斷了他,實在是有些可惜。」
「倘若杜江不說些什麼,與我平陰侯府沒有交情的柳洪何故將他平平安安的放出來?」
平陰侯這一反問,那人不由語塞,平陰侯口吻冷淡:
「不管他說了什麼,只要有一星半點從他口中泄出的秘密,那他就不配為我杜家子孫。
刀若是想要噬主,那就只有斷了的份兒。再說,本侯可沒有想要直接要了他的命。」
那人聽了平陰侯這話,沒有接話,心中卻道:
『您是沒有直接要他的命,可是那茶水中的藥粉與杜江生母屋內的薰香一合,那便是要人性命的劇毒之物啊!』
平陰侯這一手不可謂不毒,他連問都不會問,就輕而易舉給杜江判了死刑。
他思母之心越強,便死的越早!
等到夜半之時,平陰侯府拉出了兩具屍體,丟到了亂葬崗上。
這樣的背族之人,自沒有資格葬在族地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一輛被夜色籠罩的馬車等人離開後,從馬車上下來了兩個人,將「屍體」搬了回去。
……
而另一邊,徐瑾瑜也回到了東辰書院。
只是,徐瑾瑜看著又是給自己整理床鋪,又是趕著給自己打飯的師信,整個人都有些懵了。
就連宋真也不由和徐瑾瑜小聲嘀咕:
「瑾瑜,你又救了師信的長輩嗎?」
徐瑾瑜聽了這話,猶豫了一下,瑩瑩那事兒,自己也是出個主意罷了。
而且,這件事的水還深著呢。
但也不至於信兄這般模樣吧?
徐瑾瑜正想著,師信已經打好飯回來了,今個新上的櫻桃肉並一盤熗拌藕片,一碗魚頭豆腐湯,都是徐瑾瑜喜歡的口味。
徐瑾瑜嚼著飯粒,看了一眼師信,欲言又止。
卻不想,對面的師信卻好似無所察覺一般,只一面用膳,一面頭也不抬的問道:
「對了,瑾瑜,林先生課上說的事兒,你怎麼想的?」
徐瑾瑜還沒有說話,宋真不由皺了皺眉,一臉嫌棄道:
「是去西宿讀書的事兒嗎?我聽說西宿書院遠不及我們東辰選拔嚴格,學子的學問參差不齊也就算了。
裡面更是有不少勛貴子弟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導致西宿的院風烏煙瘴氣。」
如果說,東辰的院風是嚴中帶柔,原則分明,一視同仁,那麼西宿則是恰恰相反,苦讀飽學,名類前茅者有優待,勛貴出身、官宦子弟者有優待,其餘學子便只能在這些人的陰影下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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