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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事對於那些剛從兵將的利刃之下逃出來的礦工來說,又沒有那麼困難。
生死大劫他們都已經經過了一遭,又何妨其他?
而趙慶陽手下分出了一隊人去將礦工們引往安全道路後,他一面小心開道, 一面一錯不錯的看著徐瑾瑜。
那眼神, 仿佛是在看什麼珍惜物種。
好容易到了驛站, 徐瑾瑜還來不及去告訴陸平礦工們徹底自由的好消息, 便被趙慶陽直接拉回了屋子。
「瑜,瑜弟!」
趙慶陽激動的看著徐瑾瑜, 可是喚了一聲後, 他便不知道說什麼了,還是徐瑾瑜見狀, 「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慶陽兄, 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樣子嗎?」
「像, 像什麼?」
趙慶陽有些不明所以的摸了摸頭,徐瑾瑜眨了眨眼:
「像深秋的林子裡吃到食物的大馬猴。」
這還是當初徐瑾瑜和趙慶陽南下時候的一幕,那隻大馬猴吃到食物後高興的擂著胸膛, 逗的眾人哈哈大笑。
趙慶陽聽了這話, 忍不住哼了一聲:
「瑜弟還笑話我!這東西到底是什麼, 瑜弟竟然這麼藏著掖著!」
「怎麼會,我哪裡會有什麼瞞著慶陽兄的事兒?」
「今日那火彈之事, 我就不知道!」
趙慶陽方才被徐瑾瑜打趣了一通,這會兒激動之色緩了下來,反而故作生氣,誰讓瑜弟剛剛笑話他了,要哄一哄才好!
徐瑾瑜見狀,不由笑了笑:
「慶陽兄可真會冤枉人,這東西也算是在慶陽兄的眼皮子下面做出來的。」
「我不信,哼哼,算了,反正是瑜弟的東西,瑜弟不想說就罷了。」
趙慶陽方才只是與徐瑾瑜玩笑幾句,這等神秘且威力巨大的東西,本不是他可以隨意打探的,趙慶陽還是知道這個分寸的。
而徐瑾瑜聽了這話,有些無奈道:
「慶陽兄以為我為何要趕在宛陽郡停留?便是為了這裡的硫磺礦場,這火彈之中,硫磺必不可少。
而南疆那座山洞雖然有硫磺礦的可能,但開採還需要時間,可不如此地有前朝打下的基礎。
只不過,我倒是沒有想到,竟然在此陰差陽錯的發現了這樣的事。不過,也幸好吾等及時發現,否則到時候若真要在晉州調兵……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趙慶陽回想起方才礦場之中的一幕,也不由沉著臉,點了點頭,語氣冷冽道:
「一支能對普通百姓揮刀的軍隊,上了戰場焉知不會對同袍下手!」
前朝末年之時,貴族沉湎欲阿芙蓉,普通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而軍中更是一片混亂。
一旦在軍中有士兵拿下首級,上峰要做的首先不是記功,而是調查軍中有沒有使用的士兵!
而那樣的混沌之日,最終被太祖終結。
可時至今日,這一幕竟然在外人看起來如日中天的大盛出現!
明明窗外烈日昭昭,可是趙慶陽卻感覺到一股涼氣從腳底板說著背脊直接竄到了天靈蓋。
何其可怖!
「用黑店將異鄉行客扣押,最後丟到礦場之中挖礦為自己撈銀子,等到礦工沒有了利用價值,他們的面目也被硫磺毒氣熏的看不出本來面貌,再斬下他們的首級來換取軍功,如此一環扣一環,真真是恨不得將這些普通百姓的骨頭都嚼成渣吞吃下去!」
徐瑾瑜一字一句說著,等說到最後,他亦忍不住一掌拍在了案幾之上:
「他們真是該死!」
「現在,礦工們已經出逃,瑜弟,咱們接下來應該做什麼?」
趙慶陽看向徐瑾瑜,而徐瑾瑜這會兒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當初噙著三九之日的冬雪般冷然。
「自然是,渾水摸魚了。礦工出逃,有些人也該慌了。」
此前,姜興可以隨意派出一個長吏來自己面前糊弄,那現在呢?
他們,可急需一個能將此事在聖上面前遮掩下來的人。
「不出三日,姜興便會求上門了。」
徐瑾瑜篤定的說著,隨後他便像是沒事兒人一樣,沒事兒做做火彈,關注一下陸平的治療情況,或者看看當地的書籍。
了解一個地方最快的辦法,除了從當地人口中打聽一些不知真假的消息外,書籍也是一個很好的途徑。
只不過,徐瑾瑜覺得最為惋惜的一點,便是陸平了。
陳為民確實有幾分本事,竟然可以讓陸平被啞藥毒啞的嗓子可以出聲,但是陸平那被挑斷的手筋,已經不是可以隨隨便便就能恢復的了。
最重要的是,陸平腕上的傷口需要每日換藥,可只要一日不結痂,每一次換藥都是一場酷刑。
這會兒,陳為民在為陸平換藥,陸安心疼的為其擦了擦汗水:
「哥,值得嗎?徐大人說,那些礦工都已經逃了出來。」
要是他的兄長可以等一等,是不是便不用這樣遍體鱗傷的回來了?
卻不想,陸平聽了陸安這話,面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他看著陸安的眼睛,點了點頭。
自然是值得的。
如若他沒有冒險一試,徐大人又怎麼會知道,礦場中所發生的一切呢?
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今日他陸平以一己之身,換得諸多條性命,也值當了。
陸平並不能說話,可是陸安缺從他的眼中讀出了他心中所想,當下只是睫毛輕輕一顫,便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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