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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一聲「伏先生」,小吏神色驚愕。
伏危也不與他客套,徑直說道:「三年前五月至八月間所有搬出古坳村之人的卷宗。」
洛典史稍做思索,隨而道:「兩刻半後我會送到伏先生面前。」
伏危點頭:「多謝。」
洛典史聽到這聲「多謝」神色略怔。
在伏危轉回頭,小吏把他退出了庫房後,洛典史望著遠去的背影,才幽幽的開了口:「與我道謝做什麼,最該道謝的人是我……」
不到兩刻半,洛典史便把卷宗取來給了伏危。
洛典史在找到卷宗後,也大概看過上邊的記載。
根據上邊的記載,他倒是想起了之前給伏危之妻,也就是余氏要接兄嫂回來時看過的卷宗。
她這大嫂所記載的是陵水村伏家婦,可卻是代古坳村溫家服役。
但是有幾分奇怪,但並未細究,如今想來,洛典史約莫猜測到伏危要找的是何人。
伏危打開竹簡,查看到地址,眉頭微擰。
溫家的地址,是當初伏危與虞瀅到玉縣找房子時,房牙子第一次帶去的地方。
看來溫家當年用侄女聘金搬到了玉縣,但許是收買衙差之時花去了許多銀錢,所以現在住在玉縣城中最貧窮之地。
此時廊下四下無人,洛典史靜默半晌後,開了口:「昨日之事,多謝伏先生。」
伏危從卷宗抬起目光望向他:「想通了?」
洛典史點頭:「想通了,先前鑽入死胡同,走向錯道,若非伏先生大度,恐怕我已身在牢獄之中了。」
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又道:「我大兄欠伏先生內人一個道歉,我務必說服大兄登門道歉,我也欠伏先生一個人情,他日需用到洛某的地方,在所不辭。」
伏危捲起竹簡,再而放到了腿上,漠然道:「你兄長所做之事之事,我與娘子皆不會原諒,但我也不會遷怒於你,其他事再說。」
說罷,伏危望向洛典史身後的人:「孫先生。」
孫幕僚在遠處看到伏危和洛典史在同一屋檐之下,和顏悅色的談話,眉頭皺起。
忽然一聲「孫先生」,讓他收斂了面上的不悅,露出笑意走了過去:「倒是稀奇了,從未見過洛典史和伏小郎君一塊暢談,今日怎就聚在一塊?」
伏危道:「不過說些公務上的事,事已說完,我便先回去忙了。」
孫幕僚笑了笑,目送伏危離開後,再望向身旁的洛典史,寬慰道:「洛典史還好及早想明白與那伏小郎君認了錯,待你們關係好後,再多奉承他一段時日,想必也能讓他在大人面前給你美言幾句。」
洛典史眉宇微微一蹙。
以前他怎麼沒聽出孫幕僚說的話古怪,現在怎聽著這話,竟覺得有些刺耳?
洛典史收斂眼底的疑色,抬起目光望向臉上噙笑的孫幕僚,應道:「也算是想通了吧。我想通後竟發現這伏先生也不難相處,雖然雙腿殘疾,但舉手投足間皆是大家族貴公子的風範,也難怪大人會進衙門做幕僚。」
孫幕僚原本以為會在洛典史臉上看到羞惱之色,可不曾想聽到的卻滿是誇讚伏危的話?
這前幾日還對伏危憤恨的人,今日怎麼忽然改變了態度?
他們倆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孫幕僚那一閃而過的錯愕,被洛典史捕捉到,心下的疑竇頓時更深。
不禁懷疑起孫幕僚到底是真的讓他與伏危和好,還是……在火上澆油。
若是沒有前日的事情,他聽到這話,對伏危的憎惡只會增不會減。
孫幕僚……或許在利用他。
想到這,洛典史心底漸漸下沉。
伏危拿到溫家地址後,便找來了霍衙差格外關照的吳小衙差,讓他與自己一同循著地址尋去。
溫家所在,便是一個月前伏危與虞瀅到玉縣找房子時,房牙子第一次帶去的地方。
——玉縣城中最貧窮窮之處。
髒亂且交雜著各種難聞氣味的巷子,入了巷子後,停在一座破爛的茅草屋前。
那院子中,有個中年婦人邊罵罵咧咧邊洗著衣裳。
這話語邊多數是念叨著兒女不孝順,每日睡到日上三竿,也不知出去做活,家中都快揭不開鍋了!
罵了一會後,屋中傳出不耐煩的男聲:「念、念念,揭不開鍋不會把小妹嫁了拿聘禮麼!」
婦人一瞪眼,罵道:「你以為你小妹是阿杏那賤丫頭麼!」
伏危聞言,確定這就是阿瀅托他找的溫家了。
確定是溫家所在後,伏危便去徵得知縣同意,抓拿溫家眾人。
周知縣詫異的望了他一眼,好似在說他進來就為了這等小事?
伏危便把前因後果說了,知縣笑道:「我以為你在武陵郡生活了二十餘載,對才相認不過半年的伏家沒有什麼深厚的感情,看來不盡然。」
伏危回道:「在在下最萎靡不振之時,他們不曾放棄我,生母更是為我傾盡所有,最後只得野菜果腹,不算親緣,就這一份情我也必須還。」
周知縣聞言,笑道:「你倒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成吧,總歸也是犯了律法的人,抓回來打幾個板子,關上一段時日,另外再讓他們補償你家大嫂的役銀。」
伏危想到在溫家住在那等不堪的地方,役銀也不用想了,時下最重要的是能讓他們受罪,而非像現在這般沒有半點愧疚,反倒覺得理所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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