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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女人們,全身髒兮兮的,髒連面容都看不清楚,身上的衣服破了又縫,縫了又破,褲腳與肩頭的地方都已然破爛不堪。
一筐一筐石頭地往山下抬去,動作稍慢一些,便會被辱罵或是抽鞭子。
他們每一個人,臉上的神色幾乎麻木,眼神里更是空洞得沒有半點鮮活的氣息。
忽然有三聲敲鑼聲響起,表示著要歇息吃中食了,也能喘一口氣了。
所有人都立即放下傢伙什,如餓狼一般跑向抬飯來的役差,就怕跑慢一步得餓著肚子。
因婦人搶不過男人,所以男女是分開了來領吃食的。
男人是兩個窩窩頭,婦人則只有一個窩窩頭,然後都再配上一碗粥水。
一個高大的男人率先搶得了兩個較大的窩窩頭,接著打了粥水後,便在婦人群那邊尋找妻子的身影。
不一會,便見瘦弱的身影被人群擠出了外邊去,不一會窩窩頭就已經被搶完了,只剩下粥水。
男人逕自走了過去,抿著唇,一句話都沒說,遞給了妻子一個窩窩頭。
瘦弱的婦人默默地接過,兩人靜默不語地走到一個陰涼的地方啃著窩窩頭。
這時,有役差站在採石場中,高聲喊道:「陵水村伏震夫婦何在?」
聽到自己的名字,男人抬起了目光,往役差的方向望去,抬起了手。
役差見到了他與他身旁的婦人,心中瞭然,然後又高喊一聲:「陵水村何敬何在?」
離伏震不遠的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雖一臉茫然,但還是倏然抬起了手。
役差見人齊了,便冷淡道:「你等三人立刻隨我來。」
第40章 第四十章
在採石場外圍, 有一處簡單搭建的茅草棚子,是平日巡邏差役歇息的地方。
而伏震夫婦,還有何敬便是被領去那處。
看著遠處的茅草棚子, 伏震和何敬相視了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
這時役差隨口道:「伏家的好運來了,現在有人來贖你們夫妻倆了。」
聽到這話,夫妻倆心底皆一震。
但伏震很快就想到了自家窮迫的情況,這種情況之下,怎會有銀子來贖自己與妻子?
伏震沉默了片刻,問:「差爺, 這是不是弄錯了?」
役差收了半壺酒, 態度倒也好了許多:「就是伏家的, 你們的弟婦已經交了贖銀了, 人也來了。」
伏震微微蹙眉,弟婦?
雖然離家數年, 但幾個多月前自家的事情卻還是傳到了採石場來。
他們家的二郎竟是被抱錯的。
他所知道的二弟不是自己的親二弟, 而是武陵郡太守之子。
而他的親二弟則是郡太守養了二十一年的兒子。
兩個多月前,他的親二弟被送到嶺南。在來嶺南的途中被忽然冒出來了賊人打斷了雙腿, 沒多久後他有聽說親二弟又被塞了一個脾氣不好的醜婦為妻。
伏震為此擔憂了兩個多月, 但也知道自己擔憂無用, 他無論如何都要在這採礦場待到役期滿了才能出去。
現在忽然聽說弟婦來贖他們,伏震滿心疑竇。
「那……我呢?」聽到伏家大兄和大嫂有人來贖了,一旁的何敬有些期待, 又有些害怕。
役差看了他一眼, 淡淡道:「你家父母來瞧你了。」
一句話, 便把希望都給澆滅了。
可爹娘既然能來看望自己,卻也是讓他看到了些許光亮。
虞瀅在屋中等候了一刻, 終於見到了人。
伏危的大兄,是一個較為高大壯碩的男人,五官英挺陽剛,因常年暴曬,膚色黝黑,偏向古銅色。
細看之下,眉眼與伏危倒是幾分相像。
虞瀅再看向躲在男人身後的嬌小婦人。
婦人渾身髒兮兮的,臉上也全是碳灰,看不清楚長得什麼樣,只有一雙大眼睛黑白分明。
那雙大眼睛裡邊帶著怯意與好奇的往虞瀅瞧去。
虞瀅與其對視上了視線,不禁愣了一下。
有那麼一瞬間讓她想起自己第一回 見到小伏寧的時候。
母女二人都有一雙相似且好看的眼睛。
這夫妻二人皆是衣衫襤褸的模樣,要是走在街道上,旁人還會以為是乞丐。
虞瀅喊道:「大兄,大嫂。」
話聲剛落,另外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也從外邊走了進來。看到何叔何嬸時,立馬紅了眼眶,哽咽的喊道:「阿爹阿娘……」
何嬸三步並兩步跑上去抱住了兒子,頓時潸然淚下,語聲顫抖:「為娘的兒啊,你受苦了……」
何嬸抬頭看向兒子,摸上了他的臉,哽咽道:「二郎,你黑了,也瘦了。」
何叔站在一旁,也不禁紅了眼眶。
父母與子女相見的場面,總是讓人容易觸動。
虞瀅心頭一軟,在琢磨了片刻後,轉了身走到一旁的霍衙差旁。
她低聲與霍衙差請求:「不知霍衙差能不能通融一下,讓那何家二郎今晚外宿,明日一早便送他回來。」
背對著旁人,她取出了四串十文錢一串的銅板塞給了霍衙差,說道:「這幾個錢,給官爺和幾位差爺喝酒去。」
霍衙差把銀錢塞入了衣襟之中,然後走去和差役說了幾句話,役差看了眼那母子二人,琢磨了一下,然後才點了頭。
霍衙差回來後,說:「明日天亮之前,必須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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