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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正經事,眾人的臉色也一瞬間嚴肅。
顧校尉道:「本以為能耗到蒼梧城糧盡,卻不想沒等他們糧盡,就差些把我們自個耗盡了,也不知那沈太守究竟囤了多少的糧食。」
周毅看向伏危:「你與伏百長在蒼梧也待過一些時間,這幾日領十人找個機會,看能不能潛入蒼梧城內查看情況。」
伏危點頭應下。
議論了約莫一刻後,周毅讓另外兩人先前退出去,把伏危留了下來。
周毅研磨寫了一條長字條,寫好後給了伏危。
伏危接過覽閱後,周毅給他扔了一個手指大小的竹筒。
伏危接過,把信塞入竹筒,繼而收入袖中。
周毅:「若順利入了城,便把這信交給沈太守,別讓第三個人知道有這麼一封信。」
伏危問:「計劃何時實施?」
周毅呼了一口氣:「看牧雲山那邊的情況了。」
周毅從豫章再返蒼梧時,父親把他喊去,告訴了他一些事,讓他久久不能平復的事。
嶺南牧雲山的悍匪是父親的人。
合浦郡太守從頭到尾都是父親的人,就連沈太守也已經成了父親的人。
父親要反了朝廷。
不,應該說父親一直在等著有人反了帝王,他等著這個時機出師。
反臣不屑做,但父親早已料到王朝命數將盡,暗中早有部署。
知道此事後。數日下來,周毅都沒有睡過一個全覺。
從父親把這事告知他的時候,就已經把他拉入了局中,關乎著他一個小家,乃至全家,全宗人的性命,不做也得做。
能安慰自己的,唯有當今皇帝是奸臣篡位,即位後也是個殘害百姓與忠良的暴君,人人得而誅之,反此帝王,絲毫不用在意良心何安。
「另外關於糧草被劫一事,牧雲山應該也知道一些訊息的,近來或許有消息傳來,你注意一些。」
伏危與牧雲山的人相識,周毅也是從父親那處得知的。
提起牧雲山,伏危低頭拱手道:「屬下先前瞞著大人與牧雲山的人往來,還未向大人請罪,待蒼梧一戰結束後,屬下再向大人請罪。」
周毅起先心中確實有那麼一根刺,在自己不清楚牧雲山悍匪是自己人的情況下,伏危也是不知的。
不知也敢瞞著他,私下與悍匪往來,此子膽子可見不小。
為官者下屬與賊寇往來,心裡怎麼可能沒有不介意。
只是後來見過牧雲山的二當家後,了解經過後倒也釋懷了一些。
伏危會與之往來,是因牧雲山其中一撥人曾是追隨他父親的得力舊部,而且那牧雲山的人先主動尋來的。
伏危也以妻子給牧雲山寨主治疾為條件,讓牧雲山的人往後不能動玉縣。
另外也提了調查武校尉所在的要求,這些都讓周毅難以怪罪伏危。
「這事你若當時與我明說,我只會對你和牧雲山的人一網打盡。但便是如此,我為其主,你為我辦事,你卻有意瞞下也已是瞞主,我自是要罰你的。」
說到這,話鋒一轉:「但,你解了糧草的燃眉之急,算你將功抵過。」
「若將功抵過了,那這糧食的銀子可還算?」伏危抬頭看向周毅,又道:「這可是我娘子與我商量囤下,打算運到北邊高價售賣的。」
北邊天災,糧食短缺,他們以這個藉口囤了糧運送去北邊高價售賣,十分合理。
要問什麼時候囤的,便是去年便開始囤的。
有一些事是瞞不住的,伏危也不打算瞞,直言道從悍匪那處聽到不太平的消息,不敢聲張,只能勸了當時還是知縣的大人收糧填滿糧倉,自己也收了一些糧。
後來新縣惡霸強納妻妹之事,伏危也如實交代了,更是交代了得了多少金條。
聽說這一樁樁,說不怒是不可能的,可正是用人之際,周毅發了一通怒後,還是暫且擱下了這事。
說伏危主意大,沒有把他這個主子放在眼中吧,他卻也殫精竭慮在幫他這個主子。
在知道天下不太平後,雖私自囤糧,卻提議他把糧倉填滿。
在豫章更是以身作餌,給他洗刷冤屈。
又是藉助那悍匪的能耐,找到了武校尉,讓父親徹徹底底地相信他是無辜的。
在糧倉被劫後,冒著被罰的風險,把自己囤的那點兒糧食也拿了出來。
伏危讓周毅對又愛又恨這詞語有了很深的感悟。
周毅剜了他一眼:「你們夫妻看著老實,但卻是八百個心眼,我今日貪了你兩千餘石糧食,只怕你們能記一輩子。」
伏危低頭:「屬下不敢。」
「嘴上不敢,心裡可敢得很。」揶揄了一句後,無所謂地道:「總歸不是我出錢,待回到豫章,便讓父親把這銀子算給你,只是高價,想都不用想了,最多按照市價來算。」
伏危笑了笑:「只望著大人不重罰就好,高價自然不敢想。」
周毅雖心裡有些許不舒服,但還是信伏危的。
父親識人無數,都讓他與伏危明說了此次的計劃,便說明伏危是個人物。
用人,不僅僅是要用實誠之人。
那等實誠且心中城府不夠深的人,未必能有伏危這般膽大卻也謹慎的心機。
他父親能看得出來,他自己怎會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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