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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毅看向沈太守,問:「太守大人無事吧?」
雖然依舊膽顫,但輸人不輸陣,況且他也是有大功在身,便挺直背脊道:「無事。」
「無事便好,此番若非是沈大人假意向南康太守投誠,也不會如此順利攻下南康。」
伏危獻計,他們假意兵敗入山,再從山路繞到南康,而沈太守假意投誠入南康,裡應外合攻城。
蒼梧郡反了之事,不僅嶺南其他八郡知道,就是嶺南外的人也是知道的。
沈太守在南北郡守中素有不爭不搶的庸才之稱,他此番也是被逼著反的,想來若能有大樹依附,他必定毫不猶豫投誠。
豫章軍一敗,他立即領著五百人,帶著一批說是豫章軍中所繳獲的糧食去南康城投誠。
人數不算多,以此做護衛倒也算說得過去。
南康太守欲先占靠近嶺南邊界的幾郡,還有嶺南九郡,共十五郡都臣服於他後,屆時再揮兵北上,所向披靡。
沈太守此番投誠,似乎也挑不出差錯,且前來人數也完全在可控的範圍,便也就讓他們入城了。
可哪裡能想到他帶進城的人幾乎都是本該退居山中的豫章軍,還有一個伏危。
沈太守雖然心裡覺得自己的功勞也挺大的,但也不太敢居功:「都是伏先生的計劃,也是將軍領軍有方,再有將士的功勞,我只是起了些許作用而已。」
去年他們還是郡守與附縣縣官的上下級關係,卻沒想到不過是大半年,地位就發生了逆轉。
最讓他在意的,這周毅轉變得太自然了,好似就沒有屈於他底下做事過。
有那麼一瞬間,沈太守都懷疑他以前的恭敬都是裝的。
懷疑罷了,他也是能屈能伸的,效力朝廷,朝廷不靠譜,如今改朝還得,新帝卻還想讓他死。如今孝敬周家能保命,左右不過是換個人效力而已。
對於沈太守誰都不得罪的話,周毅也不意外。
在他底下做知縣四年,早已摸清了他是什麼樣的人。
沈太守就像一塊圓滑的石頭,不到危及生命與他的利益之時,絕不會冒進。
「等此番結束,郡公大業成後,再論功行賞。」
手底下的將士倒是不意外他所言。
先皇倒也罷了,新帝沒幾個人能服,他們反得心安理得,更別說新帝險些讓他們斷糧了。
幾句安撫的話後,周毅才看向方才要匯報的人:「人齊了,說罷。」
那人開口道:「已然清算過,戰亡將士一千三百餘人,已按照伏先生所言全數安葬,重傷八百餘人也在救助,輕傷尚未統計出來。」
「再有南康太守已被擒,南康官員幾乎全數投誠,現在正讓人去清點糧庫所得。」
「降軍傷亡如何?」
伏危應:「與我軍差不多,現在一萬餘降兵已別看守了起來。」
周毅略一皺眉,又問:「城中的大夫都集合了?」
「城中尋到一十五個大夫和三十來個醫員,現在都遣去醫治傷員了。」
伏危似乎知道周毅所思,便開了口:「降軍也有重傷,此時大人派人醫治,也能收服人心。」
伏危話才落,便立刻有人不苟同:「救他們,讓他們再打我們嗎?再說了,我們軍醫也不多,得是多菩薩心腸,才會犧牲我軍來救降軍?」
伏危不疾不徐回道:「降軍總會收歸我軍,此時若不收服他們,待何時?」
說罷,朝著周毅道:「郎將不妨派兩名大夫去敵軍,先行救治重傷之人,總歸態度在門面上了,我軍善待降軍,若是他日再戰其他郡,也讓敵軍易降。」
「話說得是好聽,可軍醫和大夫就這麼些個,我們受傷的人員那麼多,要救也先把我們的人給救了再去救降軍。」
周毅其實偏向伏危所言,所以開口道:「此番攻下南康最大的功勞是伏先生,他方才所言,季校尉不妨仔細考慮後再議。」
季校尉想繼續開口,但看到眾人皆沉默,也不附和他,心中有氣。
郎將雖說得確實沒錯,伏危的功勞最大,但他所言也在理呀,不能仗著伏危的功勞就站在他那邊。
正猶豫間,忽然有人來稟,道是嶺南牧雲寨來投誠,把豫章送來的五十名軍醫也帶來了。
周毅聞言,不動聲色地與伏危相視了一眼。
——來得還挺是時候的。
但因沈太守就是靠投誠入的南康城,讓他們裡應外合才攻下的南康,此番又有人來投誠,很難不讓人懷疑投誠的真假。
季校尉開口問:「可確認了真是豫章的軍醫?」
「確認了,有不下三個將士指認他們的兒子就在其中,還指出有一人是衛軍醫之子。」
「我們正缺軍醫,牧雲寨的人就給我們送了人來,這未免太湊巧了,湊巧得讓人覺得是部署過的一般。」
「是呀,太湊巧了反而有詐。」
方才沒有出聲摻和爭執的其他人,這回倒是附和了。
周毅不言語,朝著來稟告人道了聲出去候著。
多餘的人都退了出去,他才淡淡開口:「嶺南牧雲寨,效忠的是郡公。」
眾人皆一愣,想要張口,但好像說什麼都不合適。
若是效忠的是郡公,那郡公是否早有反意?
這話讓他們怎麼說得出來?
左右現在都已經反了,管他是否以前效忠,還是現在投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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