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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不是蠢笨,而是身居高位,年事已高。早已習慣下令,下邊的人只管做便成,哪裡管你是否難做,只要結果。
郎將開頭說了大不敬的話,索性繼續低聲道:「陛下近七十的高齡才登基,這難免年老了糊塗,疑神疑鬼,如今亂事四起,陛下雖用武力鎮壓,可卻也是讓各地領兵平亂,皇城的兵力卻是半點也不損。」
下屬所言,也是霍善榮心結所在。
七十歲高齡即位,儲君卻未立,皇城暗探送來的信息中,奪嫡的皇子一眾,已經沒了兩個,這裡邊沒新帝的推波助瀾,霍善榮是不信的。
顯然,帝王疑心越發的重了,不光是他們這些地方勢力,便是親兒子都在防。
畢竟覬覦那個位置已經數十年了,如今好不容易登上了高位,看誰都像是要搶他的皇位。
如今揭竿而起的有,打著誅殺亂臣賊子的也有,他看這皇位未必真的能坐穩。
沉思半晌,忽然開口:「與其效忠風雨飄搖的皇城,不如另闢一番天地。」
郎將猜測一二,問:「大人可是要向豫章投誠?」
霍善榮似乎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哈哈哈哈大笑,笑得郎將莫名。
笑聲截然而至,神色驀然一厲:「這皇位他能坐得,我怎就不能坐了?」
既能說出這樣的話,便說明早有所想。
郎將一驚,略略定神後,抱拳拱手錶忠心:「屬下誓死追隨大人!」
霍善榮把手中捏得皺巴巴的密函扔到了桌面上,悠悠的道:「百年間,帝位更換了三回,怎麼輪都該輪到武陵了。」
郎將心緒已然沉穩:「大人,那這豫章的軍糧如何打算?」
「豫章百年世家,實力雄厚,周家宗主不是什麼善茬,未必會真心屈於亂臣賊子之下,定然想了後招,那位置可不止我一人想爭。」
琢磨了一下後,道:「差個人秘密出城趕去豫章,把皇帝一面讓豫章平亂,一面又派我截糧,讓豫章軍與蒼梧郡兩敗俱傷之事告知周宗主。」
郎將斟酌後,道:「周宗主雖會信大人所言,可未必會願與大人同盟。」
霍善榮一笑:「我要的不是同盟,也不是讓那周宗主信我,我不過要告訴他,這位帝王我不伺候了,他所為我皆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笑意更深,把嶺南來的密函給了郎將:「總不能沒有表示,把這密函給周家宗主,我想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議起豫章周家,便會想起豫章老太爺去世時在周家受的辱。
左右不過是幾句諷刺,他如今身居高位,且也不是霍敏之那等幾句話就能激得沒了理智的酒囊飯袋,那幾句羞辱不過是讓他一時惱怒罷了,事後倒是不太在意。
什麼都比不過大局。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大局。
周宗主看了眼武陵來的密信,有幾分詫異,詫異過後也覺得理所當然。
那霍善榮本就是牆頭草,見勢不妙,那邊風勢強便往那邊倒。
「宗主,此人看著像是投誠,但兩次棄主,不可信。」
周宗主淡淡的「嗯」了一聲,目光落在密函上,隨即道:「他知道嶺南牧雲寨與我有關係。」
屋中下屬二人皆一怔。
「豫章與牧雲寨往來甚密,那霍善榮又怎會知曉,莫不是……伏危!?」
周宗主微微擰眉,又聽下屬繼續分析道:「即便不是親生的,可也做了二十年的父子,那伏危與生父從未見過面,哪裡會有半點感情?就算是留在豫章的親眷,也不過都是半路親人,哪裡會比得上相處了二十年的養父?」
「先前父子二人看著像是老死不相往來,但難免不是在宗主面前做戲,讓宗主放鬆警惕,此番二公子與伏危交了底,伏危知道了嶺南的部署,便是告知霍善榮也不奇怪。」
周宗主有一瞬間的懷疑,但隨即按下那些許的懷疑。
「霍善榮沒那麼蠢,若伏危真是他的棋子,他此番就是讓伏危成為棄子,哪裡還有什麼父子之情可言?」
「且他只知我與嶺南悍匪有所勾結,但不清楚是我的人。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有的不過是他調查得來的一些蛛絲馬跡。」
周宗主揚了揚密函:「若清楚是我的人,便不會送這密函過來試探了,而是直接與我談條件了。」
「他道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替我遮掩來投誠,不過是想讓我與皇帝自相殘殺,他坐收漁翁之利罷了。」
屋中兩人細細思索半晌,片刻後,依舊規勸:「宗主,那伏危被霍善榮撫養二十年,必定沾染上了霍善榮的陰險狡詐,到底不可信。」
周宗主放下密函,暗忖幾息後,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今伏危已是我局中人,局外未定,不必再說這等內訌之言。」
「宗主……」
周宗主抬起手止住了下屬繼續勸說,他道:「此番伏危與二郎都在嶺南,先看他們把事辦得如何。」
見周宗主意已決,二人也不再多言。
「此事不再議,時下先議糧草與軍醫一事。」
說到軍醫,周宗主想起了伏危之妻。
心頭的懷疑也隨之消散。
若伏危心中有異心,便不會放任妻子教人醫術。
「糧餉前幾日已經分三批送出,皆是陳年舊糧,就算是被搶了也無礙,總歸先前的糧餉已經搶回去了,不會對二公子他們造成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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