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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劇組要提前布置,陸且也在那邊,他凡事都要親自過問,對這次拍攝十分重視。」
白栩點點頭,不再說話了。
聞澤從後視鏡里觀察他:「對於《野火》,你有沒有什麼想問的?」
「問什麼?」
「隨便問問唄。」聞澤聳了聳肩,「這首曲子其實完成已經五年了,五年來想參演的人不下三位數,每天都有人來跟我打聽這首歌的近況,就連白秋帆也不例外。可是白栩,你從來沒問過,也沒透露過任何想要參演的心思。我倒是很好奇,你為什麼突然決定接這個通告。」
「這好像是你問我問題?」白栩反應很快,狡黠地笑了下。
聞澤:「……」
行吧,他只好老實交代:「是這樣的,這首歌到目前為止還是個謎。儘管網友都在猜,它可能是一首戀愛單曲,但說實話,連我也沒聽過。我就想問問你,知不知道它是一首什麼歌。」
「你覺得呢?」
聞澤飛快瞥他一眼,沒好意思說,他覺得這就是一首戀歌。
否則大好的機會為什麼偏偏給全網黑白栩呢?對於那晚兩人都喝醉的事,陸且至今也沒交代清楚。
可這話聞澤沒法當著白栩說,他話風一轉:「我們天王吧,以前沒拍過感情戲。」
「巧了不是,我也沒拍過。」白栩笑了笑。
以前他接的劇本都不太好,不是炮灰就是路人甲,最有感情戲的一個角色還是個變態,在公交車上調戲女主最終被正義的乘客一拳揍翻。
聞澤立即陷入苦惱:「那怎麼辦啊,兩個小學雞,怎麼演出熱烈如火的感情戲?」
「那個,聞哥,」白栩小心翼翼打斷他,「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這歌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聞澤沒反應過來:「……啊?」
白栩:「你根本沒聽過這首歌,不是嗎?與其在這兒問我,不如直接問陸且。恕我直言,從這段時間的相處來看,我覺得你可能根本不了解他。」
「我……你說我不了解他?」聞澤瞠目結舌,連陸且都說不出這話來,白栩卻輕飄飄下了定論。
白栩:「你問過他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嗎?或許你自己意識不到,你像個溺愛孩子的家長,在一些日常瑣事上,總是先入為主地替他解決各種麻煩,導致他完全不會與人溝通。他沒有朋友,不是嗎?」
「有、有道理誒!」聞澤一腳剎車停在路邊,回過頭來認真打量白栩。
這人坐在后座,身上繫著安全帶,一隻手支在車門邊,托著下巴玩味地盯著自己。這是一個極為平常的姿勢,但聞澤莫名覺得,沒有人能比白栩做得更好看。
白栩身上有種魔力,叫人無法將目光挪開,當他漫不經心說話時,總是很能引起聽者的注意。
或許這正是陸且看好他的原因。
聞澤心念急轉,忽然把安全帶一解,跳下車去。
「我覺得你說的對!從現在開始,我要休年假。你自己去片場吧,這條路盡頭拐過去就是。再見,白栩,祝你好人一生平安!」
白栩:「……」
他眼睜睜看著這人走了。
他還被發了一張好人卡。
不是,當代青年如此隨便的嗎?白栩感覺自己像被到處亂扔的貨物。
沒辦法,只好下車步行過去。
越往路的盡頭走,行人越少,拐過彎後,隱約能聽到嘈雜的說話聲,還有斷斷續續的琴聲。順著琴聲走了一會,就看到一處懸立於蔚藍大海上的岬角。
陸且一襲白衣,在岬角上彈鋼琴。
工作人員在身後忙碌著,而他本人卻與世隔絕一般,專注地彈奏著一架白色鋼琴。從海上吹來的風撩起他的頭髮,露出他精緻無雙的側顏。鋼琴上沒有擴音設備,純粹的琴聲被海浪剪碎,斷斷續續的,卻又十分悅耳動聽。
白栩走過去,拍了下陸且的肩:「怎麼在這兒彈鋼琴,還挺浪漫的,《野火》怕不是真的是首戀愛歌曲吧?」
「來了?」陸且停手起身,隨意道,「只是事先確認一下效果。明天是個陰天,我怕光線不夠。」
「連天氣你都要親自確認?」
「這樣放心些。」
白栩忍不住想給這人鼓掌。所以說,天王每首歌都是精品,而有的人卻只能一糊到底,這就是差距。
「想不想聽聽這首歌?」陸且問。
白栩回頭看了看忙碌的工作人員:「可以嗎?」
「本來就是要發布的,不過後期會加入很多混音,只用鋼琴彈奏有點可惜。你聽嗎?」
「聽。」白栩退到一邊,朝陸且揚了揚下巴。
陸且開始彈奏。
起初是一段平緩單調的旋律,像是茫茫黑夜,看不到盡頭。隨後是雜亂無章的混亂,陸且的手指飛快,彈出不同的高音和低音,吵得人耳膜發疼。就在白栩懷疑這可能不是音樂時,旋律急轉直下,變得明快起來。可惜不到兩秒,音調又陡然拔高,如逆行而上的雲霄飛車,直衝天際,卻又在到達頂峰的前一刻,「砰」,猛烈地摔碎在地上。
「……」白栩許久說不出話來。
沒有人會寫這樣的曲子,不僅對技藝要求極高,而且對聽眾也不友好,任何一位作曲家都會說,這樣的曲子毫無美感,沒有商業價值可言。
可是,當陸且彈奏它時,他挺拔著脊樑上纏繞著看不見的音符,他本身就是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