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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花漫過他的膝蓋,越漲越高,忽然嘩啦一聲,波濤震盪,魔魅一般的「遠方」破水而出。
濕答答的頭髮被他撩到腦後,露出立體而妖艷的五官,襯衫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勁瘦的腰線。
他不再是孩童,他變成了人間的尤物。
他欺身上前,大膽而戲謔地注視著盲人渾濁的眼,他的唇間吐出誘惑的細語,盪開罌粟般艷麗的笑容。
可惜,盲人始終是盲人,他心無所感,茫然四顧。
「遠方」露出失望的神情,向後退卻。
一鏡到底,完美收場。
王致正要喊「卡」,變故猝不及防,陸且扔掉了拐杖,欺身上前,猛烈地朝白栩吻了過來。
白栩:「!!」
他大腦一片空白,只感到對方撞開了他的唇,一片柔軟的觸感從齒間掠過。
溫熱的,濕滑的,甜美的,誘惑的。
強烈的窒息感壓迫著白栩的感官,令他渾身發軟。
不是說這裡沒吻戲嗎?
還有,陸且怎麼回事,不是沒拍過感情戲嗎?
說起來,這算感情戲吧?是吧?是吧?
腦子裡亂鬨鬨的,最終「轟」的一聲,白栩摔進水裡。
「啊啊啊,親到了——!!」現場幾個小姑娘看得臉紅心跳,激動不已。
王致卻氣得不輕:「停!!卡!!天王你怎麼回事,這裡沒有感情戲!你現在是瞎子啊,究竟是怎麼精準地親到白栩的?」
陸且:「……」
他有些失神,定定看著白栩,眼底的愕然絲毫不遜對方。
「抱歉,可能是白栩老師演得太好,我沒控制住。」他倉皇轉身,向岸邊走去。
剩下白栩獨個兒坐在水裡,嘴唇發燙。
王致拿著擴音器喊:「行行行,都怪白栩老師演技太好,太有魅力了唄。大家休息會,十分鐘後再拍!」
助理趕忙把白栩撈起來,遞給他一條大毛巾。
這個天氣下水挺冷的,他喝了兩杯熱茶才緩過來。
轉頭看陸且,這人就著片場的燈光低頭翻劇本,好像剛才真的只是入戲太深。
但他出戲也很快,果然是莫得感情的機器。
見他這樣,白栩再鬱悶也不好計較。他用力抹抹嘴,接連往地上呸了幾口,麻蛋,不管是生活還是熒幕里,這都是他的初吻。
十分鐘後,王致再次喊開拍。
白栩放下毛巾,最後不滿地瞥了陸且一眼:「陸老師,這回別再出錯了,水裡怪冷的。」
「好。」陸且點點頭,幽暗眸光看向白栩,欲言又止。
最終陸且什麼也沒說,移開了目光。
都是專業演員,犯不著為一場吻戲計較。白栩抖抖四肢,重新下到水裡。
盲人拄著拐杖走來。
白栩鑽出水面,誘惑盲人,心裡默數著秒數,時間到,他退回海中。
結果陸且又來了!
這次經驗更豐富了,齒尖咬住白栩的唇瓣摩挲。
和先前的一觸即分不同,這個吻強烈霸道,侵略性十足。仿佛這人身體裡團著一簇火,在彼此相撞的那一刻陡然噴薄而出。
鋪天蓋地的壓迫感令白栩窒息。
說好的控制一下呢?
白栩:「…………」
第88章
王致是個很有意思的導演,他知道跟天王溝通不了,就轉頭教育白栩。
「白栩老師,你不能這麼勾人,勾的還是個眼盲心瞎的機器,我們天王純情啊,以前NG從不超過兩次,你看他現在多會折騰人。這會月亮又升高不少,光線不對了,多來兩次我真遭不住。不止我遭不住,天王也遭不住,宸天大把的錢在這兒燒……」
白栩:「……」
聽出來了,王致導演指桑罵槐呢。
旁邊的某天王已經快抬不起頭來了。
「天王,毛巾,擦一擦。」助理為陸且遞上毛巾。
陸且接過來,沒急著擦拭,先走到角落裡給聞澤打電話。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陸且:「……」
可以的,這個經紀人很有魄力,說休假就休假。
望著遠方幽藍的海面,陸且第一次陷入惶恐。
這不是盲人該有的狀態,但他無法將目光從白栩身上挪開,那人是他的野火,無時無刻不吸引著他的注意。
「調整好了嗎?你再調整不好,白栩老師怕是要感冒。深秋海里多冷啊,你瞧瞧那張勾走你三魂七魄的小臉凍得……」王致指著不遠處補妝的白栩說。
陸且快速地瞥了白栩一眼,那人捧著一杯熱茶,正一邊呼氣一邊哆嗦地啜飲。
陸且收回目光。
王致遞了支煙給他:「年輕人,我懂你,白栩老師太欲了,不是你的錯。來,抽支煙冷靜冷靜,我這還有全套《大悲咒》,給你聽五分鐘的。」
初次拍感情戲,很多人都這樣,王致還見過當場硬了的呢,早就見怪不怪。相比起來,天王克製得像個小學雞。
五分鐘休息很快結束,大家再次就位。
陸且扔掉菸頭,拄著拐杖向水裡走去。
海水漫過膝蓋,白栩破水而出。
陸且空洞地望向遠方,開始在心裡默誦《大悲咒》。
白栩欺身靠近,身體裡的呼出的白霜噴在陸且臉上。
「喲,抽菸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