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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栩扭頭看去,隔壁的房間沒有陽台,陸憨憨小朋友圓滾滾的腦袋從窗台的鐵柵欄縫裡伸出來,眼神亮晶晶地看著這邊。
白瑭漏風的歌聲幽幽飄蕩:「門前大橋下,游過一群鴨……」
陸憨憨似乎被吸引了,雙手拉扒著柵欄,搖頭晃腦地跟著哼。
「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
白栩:「……」
得,演唱會粉絲還真不少!
他一樂,把手裡的瓜子朝陸憨憨伸了伸:「吃嗎?」
陸憨憨眼睛發亮:「好哦。」
兩人之間隔著白瑭的浴室,距離有點遠,白栩找了根晾衣竿,綁上塑膠袋,裝了幾把瓜子伸過去。
「一共兩塊錢,謝謝。」
陸憨憨呆住:「還要錢?」
白栩理直氣壯:「你去聽演唱會不也買門票嗎?」
陸憨憨歪歪小腦袋:「去聽我哥哥的演唱會就不買。」
白栩哽住。
陸憨憨是誰呀,天王陸且的堂弟,連天王演唱會都不用買門票,其他還有哪個愛豆敢讓他買門票?
白栩換種說法:「那你在門口買零食不也要花錢嗎?還是你哥會給你單獨準備零食?」
準備零食是不可能準備零食的。陸憨憨憂愁地嘆了口氣。他在家有自己的營養師,總是限制他的零食,現在好不容易出來了,爸爸媽媽又再三叮囑陸且,不許給他多吃。
唉,出門在外,想吃零食真的好難呀!
小小的陸憨憨悲傷那麼大,沒有人懂得。
他滿面愁容地看了看白栩,點點頭:「你說得對,我拿錢給你!」
他轉身邁著小短腿就去翻行李箱。
可惜會數的數不太多,兩塊錢是多少呀?
他先翻了個五毛的鋼崩兒,雙手捧給白栩看:「夠嗎?」
「不夠。」白栩搖搖頭,「你還買別的嗎?我有牛肉粒、魷魚絲、葡萄乾……可以每樣分你一點。你要是包圓的話,可以打折,五十給你!」
「五、五十?」陸憨憨抓抓頭,又看看自己的手。
五十是多少呀?
他迷茫了一會,忽然靈機一動,把錢都找出來,拿給白栩數不就好了嗎!
說干就干,他搗騰著小短腿,一趟趟地往窗台邊搬錢。
陸且從外面進來,就看到小老弟來來回回地將腦袋伸進窗台的鐵柵欄。
隔壁破風箱似的歌聲震耳欲聾:「闊來數一數,二四六起八!!」
陸且:「……」
人類幼崽的迷幻行為,他不是很懂。
但陸憨憨這樣鑽出鐵柵欄,看起來有些危險,陸且提醒:「小心點,會卡住。」
陸憨憨聞言就是一悚。
那邊白栩見他神色古怪,問道:「怎麼了?」
陸憨憨:「我哥哥說我會卡住。」
「是呀。」白栩並不覺得這話有什麼問題,「你腦袋都支楞成這樣了,你哥哥說得對。」
陸憨憨:「……」
死去的記憶開始攻擊他,他想起了火車上那個可怕的夜晚。
當時他正要脫衣服睡覺,陸且說:「小心卡住,我幫你。」
然後陸且就幫他卡住了。
他變成了被一件T恤卡住的傘把菇,在黑暗中無助前行、掙扎,直到碰見同類白瑭,兩人一塊在陌生人的快門聲中淪陷……
往事不堪回首,陸憨憨下意識就要往回縮。
結果,不好,真的就卡住了!
啊啊啊,小短腿驚慌撲騰,出不來,無論如何都出不來!
電光石火間,他不忘零食,胡亂將錢往白栩的塑膠袋裡一丟,艱難說道:「哥哥,我包圓了哦,多退少補!」
白栩:「……」
勇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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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雞飛狗跳,連牛沖天都驚動了,嚷嚷著打119。
最後陸且也不知怎麼想的,提著小老弟的衣領往上拽,強硬把他解救出來。
陸憨憨耳朵頓時就紅了,牛沖天趕忙叫隨行醫生來檢查。
都這樣了陸憨憨也沒忘記他的零食,忙忙往身後藏。
結果就是,零食全部進了牛沖天的腰包!
陸憨憨:「……」
敢情他一個尊貴的內場VIP,還要為外場聽眾買單。嗚嗚嗚,悲傷又大了幾分,人生真的好艱難!
同一時間,一牆之隔的白瑭結束了這場華麗的演唱會。
他開門走出來,全身都打理好了,頭髮梳得服服帖帖,小臉也洗得乾乾淨淨。
他還換了一身得體的小西裝,打著紅領結,穿著小皮鞋。
被熱水氤氳過的臉蛋兒紅撲撲的,他背著手,昂首坐到沙發上,朝白栩點點頭:「上菜吧。」
白栩:「……」
咋,就吃個方便麵,還要焚香沐浴更衣噴香水,儀式感會不會太重了一點?
方便麵就擱在茶几上,白栩敲敲桌面:「自己泡。」
小老弟震驚:「寄幾……怎麼泡?」
「你說呢?」白栩抱著手臂看熱鬧。
白瑭呆了半晌,還好腦子不笨,拿起泡麵碗認真看說明。
「第一步,撕開紙蓋。」
他小心翼翼撕開紙蓋。
「第二步,拿出調味包。」
他依樣畫葫蘆拿出調味包。
「第三步……第四步……」
很好,一切就緒,他掰直一次性叉子,骨碌碌的圓眼睛滿含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