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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整天有非常多的靈感,卻抓不住頭緒。讓系統用精神藥劑幫幫忙,或許效果會很不錯。
薄荷一般冰涼的感受再次從大腦里蔓延開來,那些紛飛不定的靈感一個個從腦海深處冒頭,任由景長嘉將它們捕獲,並以某種規律進行排列組合……
夜色漸深,門外逐漸熱鬧了起來。
參與聚會的學者們興致高昂地回到酒店,偶爾會有大聲的學術性爭論和大笑大鬧闖進景長嘉的耳朵里。
但這些聲音都無法打亂他逐漸形成結構的思路。
高維雙有理結構的極小模型在他腦中成型,比熟練地與辛結構相連……
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距離那把鑰匙那麼近。近得好像連霍奇猜想都已經觸手可及。
落筆的手頓了頓,景長嘉小聲嘀咕道:「不對,這個思路錯了。」
他將錯誤的算式劃掉,又重新落筆寫下新的算式。
……
時間一點點過去,黑夜寂靜得唯有筆尖划過紙張的聲音。幾個小時後,寂靜的酒店再一次熱鬧了起來。
景長嘉聽見了路乘川的聲音:「小喬,起得好早。」
「早上有個無窮維空間的公開課,我有些感興趣。」喬聯說,「長嘉是先走了嗎?」
「你們搞物理的,多聽一聽泛函分析的議題,也確實沒壞處。」路乘川聲音帶笑,「長嘉發了消息和我說今天很忙,下午會直接去報告廳。我們先走吧。」
腳步聲逐漸遠去後,又有一個腳步聲慢慢靠近,走到門口後,他就停在了那裡。
景長嘉微微分了分神,分辨出那是司機的腳步聲後,再次將注意力完全投入到了手裡的工作之中。
陽光穿透了緊閉的窗簾,讓只有一盞小燈的房間漸漸亮了起來。
五個小時後,落在紙上的筆尖再一次頓住。
隨後景長嘉開始將紙上的重要算式一個個塗抹成黑色:「系統,記憶圖書館裡收錄了嗎?」
「已經收錄。請宿主放心。」系統平靜地告訴他,「宿主隨時都能進入記憶圖書館展開更進一步的研究。」
「好。」
景長嘉神色平靜地將所有演算紙上的重要算式都進行著塗黑工作,門口傳來了司機的聲音:「景博士,你的報告會時間快到了。」
「好。」景長嘉揚聲應了一聲,「我洗個澡就來。」
他拿起那一沓演算紙,打開水龍頭將它們都丟進了水裡。
熬了一整晚,他眼睛裡有些隱秘的紅血絲,但頭腦在精神藥劑的加持下,卻無比的清明。
景長嘉快速沖了個澡。換好衣服等頭髮都吹乾後,再次進入了浴室,將那一沓泡得字跡模糊的演算紙撕碎,扔進馬桶里沖了個乾淨。
而頓涅瑟斯百年大禮堂內,此時已經坐滿了人。
除了景長嘉早已認識的老朋友們之外,受邀的絕大多數數學家都已經坐在了禮堂內。如果不是知道馬緹契卡獎昨日已經頒發,不少人都會將之認成馬緹契卡獎的頒獎現場。
他們不約而同地出現在了百年禮堂中,共同等待著一個人。
他們要親眼看一看,那個年輕人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將籠罩在代數幾何頭上幾乎一個世紀的烏雲吹散。
無形的烏雲等來了它的捕雲手。而有形的烏雲,卻再次密布滿天,壓得京城內外都壓抑了起來。
松吾騎著馬跟在一群藍翎衛身後。而他的身後是幾輛巨大的馬車。那些馬車裡裝著的,除了一胖一瘦兩個書生打扮的人,其他人全都身著道袍。
瘦猴神色驚惶:「藍翎衛……是……是皇家侍衛吧?突然把咱們都壓進京了,真的沒事嗎?」
「有事沒事,都是你我無法抗衡之事。」一個道士閉著眼,說得格外平靜,「那般在乎做什麼。順心而為,順其自然,方是良緣。」
瘦猴:「……」
瘦猴只能求助地看著胖子。可胖子也是第一次接觸這樣的官爺,心裡著實沒底。見瘦猴看他,嘴裡脫口而出:「你說陛下要見咱們,是幹什麼呀?」
「那我哪兒知道呢?」瘦猴說,「我想回家……」
「既然暫時回不去,就不如接受。」那道士又說,「哭哭啼啼、焦慮不安,皆是無用。」
「你何必嚇唬他們。」角落裡的另一個道士開口了,「大概只是關上幾日,你們也無需擔心。我們畢竟是雲中……」
話音還未落,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幾人被晃得悶哼了一聲,正想撩開帘子看一看,松吾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既到了郡王府,那就讓他們進府中歇息。我一個人進宮就行。」
「陛下旨意,要見所有人。」
「我們這群人,魚龍混雜得厲害,又都是雲中殿下的舊人。真帶去見了陛下,你就不怕出事嗎?」松吾平靜地道,「在郡王府里,陛下想見也隨時可以見。」
那藍翎衛似是有些遲疑,松吾直接道:「開郡王府側門,你等先行進府休息,等我消息。」
見他已下令,藍翎衛遲疑片刻,還是揚聲道:「都下車!」
他也是京中大戶人家出生,見過當今陛下對雲中郡王的模樣。既拿不準陛下對松吾的態度,那不如先退一步。人都在郡王府內,想來陛下也怪罪不到哪裡去。
宮裡楊以恆正在就著風雨看明瓦。
自從這明瓦出現,他就多了這麼個愛好。每日裡睡前醒後,第一時間都要踱步到窗邊抬頭看看。似乎看上一眼,就會安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