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頁
想到這裡,他無聲嘆了口氣,轉頭看向雅科夫列維奇。
明明是早已被他研究透的問題,雅科夫列維奇看著台上的白板卻無比的專注。他看起來像在專注的傾聽思考,卻又像是沉浸在某種未知的數學難題里。
直到自由提問環節,雅科夫列維奇都沒說一個字。
他維持著那樣專注的姿勢,一動不動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台下的數學家們討論得無比熱鬧,他們有各種刁鑽問題需要景長嘉解答,甚至現場證明。但這段時間景長嘉早已將自己的定理吃透,回答起來毫不露怯。
提問與解答環節熱鬧了將近一個小時,台下所有舉起的手都嘆服地放了下去。
震耳的掌聲驚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雅科夫列維奇。他看著台上景長嘉信筆書寫的算式,站起身走上台。
「雅科夫……」拜姆林急忙忙想喊他,可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雅科夫列維奇根本聽不見。
他站在台上拿起筆,在其中一個算式里畫了個圈,然後打了個箭頭指向一旁的空白處,就開始自顧自的寫了起來。
景長嘉看著他的神情,瞭然地退到了一邊,舉手示意大家安靜。
眾人茫然地看著雅科夫列維奇和他的算式,只覺得他銜接的部分牛頭不對馬嘴,看不懂他想做些什麼。
景長嘉一開始也很疑惑,可當他看著雅科夫列維奇推導下去,突然就明白了他在算什麼。
冰雹!
他利用了弓形公式下被馴服的高維曲線在計算冰雹的規律!
景長嘉當即讓工作人員去準備更多的白板。如果真的要現場論證冰雹,他留下的這些空白根本不夠。
台下有人找拜姆林竊竊:「雅科夫這是要砸了wujiu的場嗎?」
「不。他很喜歡wujiu,不會做這種事。」拜姆林說,「你為什麼不繼續看下去呢?」
老提姆皺著眉頭耐心看著雅科夫列維奇計算。從年齡上說,雅科夫列維奇是他的後輩;但從成果上說,雅科夫列維奇是他的大前輩。他不太贊同雅科夫列維奇的動作,卻又想知道雅科夫列維奇到底想做什麼。
直到雅科夫列維奇寫滿了那塊白板的空隙,他才遲疑地說:「是冰雹……?」
他旁邊的大鬍子點了點頭:「沒錯,是冰雹。但這個思路很奇怪……」
太奇怪了。奇怪得根本不像冰雹,卻又確實是冰雹。
這位一個人獨攬數學三大獎的傳奇數學家的思路,實在過於跳躍。即便他們能明白他在做什麼,卻也依然連不上他的思路。
再看台上的景長嘉,他正專注地看著雅科夫列維奇的算式。既然今天報告會的主角都沒有異議,他們就跟著耐心的等。
就在這時,景長嘉卻忽然執起了筆,與雅科夫列維奇之前的動作一樣,在雅科夫列維奇的算式上畫了個圈,然後箭頭指向一旁微小的空白處,寫下了一串算式。
台下小小的嘈雜了一瞬。
引用算式一出,他們頓時跟上了這部分的思路。
「從有線維度擴展到無限維度……」老提姆看向一旁的大鬍子,「行得通嗎?」
大鬍子搖了搖頭:「如果是這個思路,那就將引出別的問題。冰雹的歸一是否是維度的坍縮?但冰雹的本質是個數學問題,甚至是個很簡單的數學問題。」他眉頭皺了起來,很久後才搖了搖頭:「我不確定。」
台上的兩人顯然配合極其默契。一個人在前面思維跳躍的演算,另一個就在後面引入公式連接起那些過於跳躍的思路。
直到雅科夫列維奇順暢的筆突然頓住。
他站在原地思考許久,隨即後退一步,開始審視自己的證明。他看見景長嘉的那些引入說明,也沒什麼表情。直到視線再一次的落到了自己的卡頓處。雅科夫列維奇嚴肅地皺起了眉頭。
而景長嘉也寫到了他最後一個思維跳躍處。
這一次景長嘉遲遲沒有落筆,而雅科夫列維奇也順著他的算式,再一次倒推到了這個點。
雅科夫列維奇看向景長嘉:「看不懂了?」
景長嘉搖了搖頭,說:「我認為不該是這個。」
雅科夫列維奇眉頭一挑,拿起板擦將最後一部分全部擦光:「你來。」
景長嘉也停下筆,從頭看了一遍雅科夫列維奇的論證。
台下出現了小小的騷動,不少人都好奇卡住兩個天才數學家的步驟到底是怎樣的疑難。他們想跟著計算,但首先要捋順雅科夫列維奇的計算邏輯。這是即便有景長嘉解答,也依然很難立刻弄清的數理難題。
而台上的景長嘉也在思考。許久後,他才落下了筆。
雅科夫列維奇在一旁安靜地注視著他,直到再一次的都到了最後一個步驟,景長嘉驀地停了下來。
他轉頭看著神色平靜的雅科夫列維奇:「雅科夫先生,該你了。」
「我們都有了答案,何必互相推讓。」雅科夫列維奇走上去,毫不猶豫地落筆寫下最後一串算式。
得出結果後,他乾脆利落地把筆一扔,用力一拍白板:「這就是冰雹猜想證明的全過程。它現在應當改名叫定理了。」
他說完看了景長嘉一眼:「別忘了你男朋友還欠我幾頓飯。」
話音一落,雅科夫列維奇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會場。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