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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寫了小半個黑板,手一頓,在答案上畫了個圈:「當我們從它出發,可以得到一個辛結構上的拓撲不變量結構。有了這個結構,我們才能回到最初,將雙有理幾何與辛流形相關聯。」
隨著一個又一個公式落下,景長嘉的思路越來越流暢。
台下躁動的聲音安靜了下來。
他們看不懂景長嘉到底在寫什麼,但他們敏銳的意識到,這位同學似乎又變回了那個可望不可即的天才,他正滿懷篤定的解答這個問題。
而前排的數學家們,則再次摸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開始交頭接耳的寫寫畫畫了起來。
心不在焉的戈麥斯坐直了身體,眉頭緊皺地盯著景長嘉的動作。
一連串的計算瞬間寫滿了半個黑板。
整塊黑板上,舊公式與新公式瞬間緊密相連。穿著禮服的主持人舉著話筒,遲疑地思考著要不要叫人擦一擦黑板。
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數院的路乘川教授一個箭步上前,拿起黑板擦開始替景長嘉擦那還沒擦過的另一半黑板。
這小老頭靈活得簡直不像個老人家,動作迅速地擦完後,又一個箭步重回後台,將備用的幾塊白板也推了上來。
景長嘉沉浸在自己的計算里,身邊、身後的一切都漸漸遠離了他。只有眼前的公式與手上的粉筆是唯一的存在。
他逐漸寫滿了大禮堂內置的一整塊的黑板。他抬頭望了望,再也找不到地方落筆,就有些茫然地側頭去找路乘川。
路乘川塞給他一支筆,主持人已經機靈地將白板推到了景長嘉手邊。
「謝謝老師。」他本能地道謝,抬手又寫了起來。
台下的數學家們已經不再開口。從大半個黑板之後,不做流形方面的學者已經有些跟不上景長嘉的思路。
這個領域卻如威爾遜所言,有著極高的專業壁壘。
而在流形領域裡先一步的教授們,正雙眼放光地緊盯著黑板,手上更是沒有停歇。
卡米拉不僅打開了自己的記事本,甚至還讓威爾遜幫她舉著手機,打開攝像功能將景長嘉的演算經過錄製了下來。
而台上的景長嘉,也換了一塊白板在繼續書寫。
記憶圖書館裡的那個可視化極小量子模型,他分明沒有仔細看過。可現在那個模型似乎就在他的眼前,引著他的思緒一路將雲端里計算的答案傾瀉在白板之上。
一個多小時後,景長嘉停下了酸痛的手。
他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又後退了幾步從黑板開始審視自己的計算過程。
禮堂里安靜得落針可聞,沒有任何人發出任何聲音,去打斷他的思緒。
又過了半個小時,景長嘉突然甩了甩手。他放下筆轉過身,臉上帶著如釋重負的笑意:「這就是我的答案,卡米拉老師。」
少年人清亮的眼眸緩緩逡巡過整個禮堂:「我想,從這一刻開始,極小量子模型將不再只是辛流形上的一個猜測了。」
禮堂頓時一片譁然。
還堅強留在現場的玉大學生們面面相覷,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前排的數學家們不約而同地將視線投向了卡米拉·哈恩。
這位嚴肅的女士放下了手中的記事本,她站起身雙手一合,響亮的鼓起掌來。
大禮堂內登時掌聲喧天。
第27章
玉京大學大禮堂外,學生們安靜的魚貫而出。
先一步離場的學生們,見到這樣安靜的樣子,心中不由得一個咯噔。
不是吧?真的第一個問題就沒解出來嗎?看他寫半個黑板的樣子不是很專業嗎?
「娜娜,娜娜!裡面情況怎麼樣啊?」
被叫住的名為娜娜的女生神色奇特,她嘴唇開合幾次,才說:「我不知道。」
「啊?你不是剛出來嗎你不知道?」
「怎麼說呢……」娜娜茫然的眨了眨眼,「就是,大概有點超出我的理解範疇。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你問問傑神吧……」
而娜娜前方不遠處,被稱為「傑神」的徐生傑也被人圍住了。
「傑神,裡面情況怎麼樣啊?」
「傑神,那些算式你能看懂嗎?我不搞代數又涉及到流形,真的看不懂了。」
「傑神傑神,你對於景長嘉這次的學術報告有什麼看法?」
徐生傑看了一眼,那是個新聞系的校園小記者。
看法?徐生傑有些茫然的想,他能有什麼看法?
徐生傑是競賽生,高一就被選拔進了國家隊,國際數學大賽的金牌都拿了好幾塊。是一路保送至玉大數院的知名學霸,更是玉大數學領軍計劃里的佼佼者。
去年,他還得到了一位麥田獎獲得者的邀請,邀他去布伊戈一起做研究。
徐生傑對外形象雖然一直很謙遜,但他知道自己心中一直是有些驕傲的。同學叫他「傑神」,他也接受得理所當然。
玉大數院的學生里如果要找一個學神,不是他徐生傑又能是誰?
他明年就要遠赴布伊戈讀博,導師是大名鼎鼎的麥田獎獲得者,今日也與戈麥斯、威爾遜、卡米拉等人同席而坐。
等他念完書做完研究,到時候是留布伊戈還是回龍夏,都多得是學校會搶他。
可是現在,聽著同學們喊他「傑神」,徐生傑都覺得臉上燒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