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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他自己興趣使然,還是玉京大學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學術壓迫。
希望是學術壓迫。阿維一邊聯繫學術編輯一邊想,這樣他肯定就會願意回到頓涅瑟斯了。
在阿維想著頓涅瑟斯的時候,頓涅瑟斯的數學系也來了幾位不速之客。
麥迪南沉著臉坐在威爾遜的辦公室里,威爾遜倒是平靜地給幾位不速之客倒了杯茶。
「那麼,威爾遜教授,出於對您的尊重,我們就直接問了。」不速之客說,「請問你在龍夏,是否與wujiu.J有過接觸?」
麥迪南微抬眼皮,眸光冰冷地盯著他們。
威爾遜沖他微微搖頭,笑著道:「他是一個出色的數學家,我們的研究方向有許多重合。我想不到不與他接觸的理由。」
「那就是有過接觸。」不速之客立刻道,「那麼你是否對他的研究給過幫助。」
「先生,你的問題實在過於外行。」威爾遜冷靜地道,「當我們已經探索到數學的邊界,這就不存在誰幫誰。任何人的任何一句話,都有可能成為他人的靈感。」
幾個不速之客竊竊私語了一番,才有人點了點頭,道:「教授,我們認可您的說法。那麼您是否知曉……」
「他近期的研究方向?」
「當然。」威爾遜點了點頭,「他與龍夏的機械義肢專家合作,在做醫療器械。我甚至還拿回了他為此新寫的數學模型。」
那個肌神經觸發模型,景無咎很慷慨的與威爾遜分享了。在他看來,這種粗糙設想的數學模型,如果能讓數學界的其他數學家一起完善,對於患者來說,是一件很大的好事。
威爾遜想到景長嘉將模型交給他時,那雙明亮的眼睛,心中就有些嘆息。
但幸好他還記得半年多以前頓涅瑟斯的憤怒,所以早已做好了安排。
「我可以將模型交給你們。但我想,調查局應當做不出侵占他人研究成果的事情。」威爾遜說。
「當然教授,我們並非學者,對學術界的成果沒有什麼想法。」不速之客接過了U盤,「但您確定,他只做了這個嗎?」
威爾遜的笑容收斂了下去:「數學是一切科學的根基。他只要在做數學,其他學科都有可能因此而受益。您的意思是,我只要與他談論過數學,我就成了叛徒嗎?」
「當然不教授,您這麼會這麼想。」不速之客連忙道,「我們只是例行詢問。」
「那你已經沒什麼可再問的了。你們應當知道,雅科夫列維奇也去了龍夏,全世界都知道他是多麼純粹的一個數學學者。」威爾遜說,「雅科夫列維奇不肯來布伊戈,甚至連獎項都不屑,都是布伊戈對待科學實在太不純粹了。」
他這話一出,幾個不速之客頓時變了臉色。
雅科夫列維奇棄了馬緹契卡獎,這是布伊戈數學界至今的隱痛。
而威爾遜這種世界級數學家的指責,更是一個世界科研中心承擔不起的指控。
幾人草草結束了話題,腳步飛快地走了。
「你不該這麼說。」麥迪南收回看著不速之客們的視線,「得罪他們有什麼意思?」
「我不這麼說,就會減輕對我的審查嗎?還是得罪了他們,我的智慧就會降低?我會變得看不懂霍奇猜想?」
威爾遜笑了起來,他給麥迪南倒了杯茶,又拿出了帶回來的玉大文創小餅乾遞給麥迪南:「我之前有些不贊同wujiu回去。可我現在又覺得,他幸好已經回去。」
麥迪南笑了起來。
威爾遜端起茶杯:「我不得不承認,比起布伊戈人這個身份,或許我屬於數學家的靈魂更加純粹。」
面對普通的學者,威爾遜或許能當一個布伊戈人。
可他現在面對的,是一個能牽動數學命運的數學家。他的智慧能在有生之年裡,將數學的世界推廣到威爾遜不敢想的地步。
這是數學家無法抵抗的最頂級誘惑。
威爾遜是個數學家,他想親眼看一看那個連想像都不敢的世界。
它必然如同現在的學術期刊,每一期都有圍繞著奇點解消、極小模型與BSD定理的新東西。它生機盎然、生氣勃勃。威爾遜愛極了數學這樣的模樣。
所以他堅定的相信著,那一定是一個無比美妙的世界。
……
費思諾是星球之腦的一位代數專家,同時他也是一位受聘於調查局的特邀密碼專家。
今天調查局的調查員們拿了一個數學模型回來讓他審,他一看就知道那是個神經模型。而且是基於星球之腦已經寫論文公開過的神經模型所修改出來的一個肌肉神經觸發模型。
它的修改思路很巧妙的利用了最新的弓形公式,來做了部分的指向性描述。數學模型建立得非常美妙,看著它會讓費思諾想起頓涅瑟斯的四季。
如果是以往的日子,他必然會很欣賞這個模型。並且想辦法聯繫到優化它的數學家。
但現在,他手裡有更重要也更吸引他的事情需要去做。
「所以費思諾教授,您能確定這就是一套神經觸發數學模型嗎?」調查員再三確認。
「當然。」費思諾說,「模型原型就在數學年報上存著呢,它很精妙,沒人能忘記它。但兩年過去,數學界果然能把它優化得更加精妙。」
費思諾魂不守舍:「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得先回去了。我今天特別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