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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流程很有意思。」景長嘉說,「那麼冗長的獎項歷史介紹,與其說是驕傲於自己百年來的歷史,更不如說,他們在強調如此頒獎的正當性。」
馬緹契卡獎,是數學三大獎里意義最□□的一個獎項。
它的名字來自於布伊戈語的「數學」的發音。自誕生起,似乎就已經在大聲宣告:唯有我,才是數學唯一的冠冕。
在它過去的一百年裡,偶爾會有來自意料之外的反叛的挑戰者。但那些反叛者在數學領域綻放的光輝,都遠不如馬緹契卡所選定的其他獲獎者。
是以哪怕曾經有些反對之聲,但都成不了氣候。
可現在不管是數學,還是別的,都已經變得那麼不一樣了。馬緹契卡獎卻依然拿著過去的規定做著數學三大獎之一。
這在景長嘉看來,著實是……傲慢得很。
「傲慢嗎?」路乘川笑了,「所以它才是布伊戈的獎項。繼承了布伊戈的靈魂。」
「所以老師,我們為什麼不設立一個獎項呢?」景長嘉笑了起來,「無論是歷史上對於數學的推廣,還是現代數學裡對它的貢獻。我們都有十足的底氣,去設立一個世界性獎項。」
路乘川聽得一愣。
「最初或許會缺乏關注。但是沒關係。為獎項增光的永遠都是那些足夠偉大的成果。」景長嘉沉吟道,「馬緹契卡獎這幾年放棄的成果,我們都看得見。」
「你是想……弄一個和馬緹契卡獎分庭抗禮的獎項?」
「不是的,老師。」景長嘉笑了起來,「我們的獎項不應該和誰分庭抗禮。數學既然是屬於全人類的,那它的嘉獎範圍亦如是。」
路乘川卻依然沉重:「僅僅只是這些年馬緹契卡獎放棄的成果,撐不起一個大獎項。」
畢竟雖然今年的馬緹契卡獎它自己都在露怯,但它能一直堅守數學三大獎之一的位置,正是因為絕大多數時候,它對成果的認定是公平的。
「老師,這件事得慢慢來。」
景長嘉眉眼彎彎地看著路乘川。
昏暗的光線里,他一雙眼睛卻如同天上星子。少年人自信又從容地道:「我會用我的成果,為它添光。」
第65章
這話自信得近乎狂妄。
可路乘川看著他的學生,心中卻莫名篤定他能做到。
狂妄又如何?少年人本就該自信飛揚。更何況他的學生是如此的敏銳。
一個擁有地域保護性的獎項,遲早會衰落。世界總會有新的王冠,去為它青睞的成果加冕。
那麼,就如景長嘉曾經所言:為什麼不能是我們呢?
他的學生既然有自信能拿出更好的成果,那他這個做老師的,也應當更有信心才對。
路乘川把這件事放在心裡琢磨的時候,景長嘉也在自己的房間中展開了一張信紙。
寫信這種事,雲中郡王實在是駕輕就熟。信紙展開,筆端就落了下去。
一封信剛寫完,門口就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喬聯站在門外,一見門開,就遞給了景長嘉一個精美的小紙盒:「你的夜宵。」
景長嘉接過看了一眼,發現那裡面是布伊戈傳統的小甜點。
「師兄你去他們的咖啡趴了?」
景長嘉側了側身,示意喬聯進屋聊。
喬聯擺了擺手:「盧卡斯拖我去了。那種場合實在是有些不適合我。」
喬聯有些社恐。平生最大的勇氣都花在了課堂上。非必要情況,他實在不想面對那麼多開朗的陌生笑臉。
「有有意思的議題嗎?」景長嘉問。
喬聯無奈搖了搖頭:「聽說教授們另開了一場聚會,我猜可能會更有意思一些。」
布伊戈的這些年輕人實在是過於有活力,感覺自己已經老了的喬聯只能無奈撤退。
「說起來,他們說這兩天頒獎的時候,坐在你旁邊的那個小孩,是個伯爵的兒子。」喬聯關切地問,「他沒怎麼你吧?」
他坐在後面的時候,看見過那個人好多次主動找景長嘉說話。但遠遠看著,喬聯卻總覺得那人似乎並不友好。
聚會裡聽別人這麼一說,他就坐不住了。
「沒什麼。就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小孩。」景長嘉輕描淡寫地說。
雲中郡王當年在京中,這種人實在是見得有些多了。遇上一個厄尼斯,他甚至都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沒有為難你就好。他們說那個伯爵的兒子在數學上很有天分。那位伯爵這些年大力投資並支持各大數學獎項和學術期刊,都是在為他鋪路。」喬聯低聲說,「總歸是惹不起,不如離遠些。」
他一番好意,景長嘉笑著點頭:「好。」
該說的話都說了,喬聯又叮囑了幾句「早點休息」,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景長嘉回到書桌前,打開自己的極小模型論證再一次看了起來。
看到畢業答辯時,被問到的典範除子和典範環的有限性生成的問題,他視線停了下來。
他最近聽的幾場學術報告會,都非常具有啟發性。或許現在……他可以將雙有理幾何這個同構結構做一做。
景長嘉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順手就把喬聯帶給他的小甜點拍了個照,發去糊弄封·小程序·照野:「閉關突擊做作業,消失兩天,別擔心。」
發完消息,他將手機放到一邊:「系統,來一支精神藥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