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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解決完這一大難題時,夏日的暑氣都被秋雨掃盡。窗外的綠樹變作了枯黃,每一陣風都會帶落幾片葉子,而《世界數學會刊》也在秋風裡寄來了新的一季。
景長嘉給自己泡了杯咖啡,坐在陽台上吹著秋風慢慢地看完了整本《世界數學會刊》。
在發現其中一個有關流形曲面的變形里,那位數學家輕鬆解消了超曲面奇點時,他終於緊張地……想起了自己的極小模型。
再不努力把極小模型的工作完善,他可就別想一年畢業了!
那可是頂刊!審稿都要以年計算!
沒看他的極小量子模型至今都沒能發表嗎?
景長嘉扔開《世界數學會刊》,一頭扎入了書房之中。
他的極小模型之前的工作還停留在極小曲面上,但高維超曲面的奇異奇點能夠被解消,已經讓工作難度下降了非常多。他現在需要做的,是保證極小模型的唯一性,且極小曲面可以在高維之中相連。
而它的唯一性,則是這個猜想的核心所在。唯有證明了極小模型的唯一性,它才能是等價類中的代表元。
要在高維里鎖定一個簇,並且通過一系列的拓撲變形找到它的唯一點,這個工作也並不比之前的奇點解消簡單。
將記憶圖書館裡的工作也換成了極小模型後,景長嘉日日夜夜都泡在了這個問題之中。
幾場秋風秋雨後,窗外的樹葉已經落光。或許再用不了多久,它們就會披上一層雪白。
景長嘉從問題里抬頭,看著那些光禿禿的樹枝,甚至生出了一點先用現在的成果,去水幾篇論文好畢業的念頭。
隨即他就露出了一絲苦笑。
墮落了,實在是墮落了。墮落果然比堅持要容易得多。
他起身給自己接了杯熱水,回到書桌前一邊整理之前的成果,一邊想:實在趕不上的話,就只能讓頓涅瑟斯再等一年。
有著幾個重量級成果的數學家,總比只有一個奇點解消的數學家來得更有重量。
「宿主。」系統在大腦深處喊他,「您是否需要精神類藥劑?」
景長嘉聞言,雙眼一亮。
他看著自己的目前的工作進展:「暫時不用,先等一等。」
整理類的工作並不需要頭腦的絕對清醒,但當他將手裡的工作整理完後,精神類藥劑才能顯示出它的威力。
將手稿好好的放置在一邊,景長嘉看著眼前剩餘的工作,開口道:「系統,把藥劑給我。」
話音一落,一股冰涼感頓時從大腦深處而起,眨眼間遍布全身。
第55章
大腦之中好似突然多出了一個薄荷塊。它涼而不冰,卻格外提神。
因為長期伏案工作而疲乏的大腦與渙散的專注力在瞬間煥然一新。
景長嘉的頭腦前所未有的專注。
那些看過的書,閱讀過的論文,紛紛在他的大腦里甦醒。所有被忽略的細節,未想起的定理……一切與解題有關的線索,都從大腦深處冒頭,讓他一一檢視。
這是景長嘉從未體會過的感覺。系統能量的直接刺激,好似激活了他大腦里有用的一切,讓他在剎那間擁有了一顆超級大腦。
腦海里的靈光不停湧現。只是一個呼吸的時間,腦海里那些冒出的定理與他的猜想結合,已經在腦海中演算出了答案。
景長嘉一把抓起筆,蒙頭工作了起來。
景爸爸景媽媽關店回家時,就見家裡燈光暗淡,景長嘉緊閉著書房大門,沒有出門來迎他們。
「嘉嘉今天估計很忙。」景媽媽小聲說。
景爸爸也點頭:「我們洗漱的動靜小點,別打斷他的思路了。」
兩人也沒開燈,就著樓外的燈光穿過客廳,回到主臥里悄聲關上了門。
第二天一早,兩人起床準備去開店時,書房的燈依然亮著,有微弱的燈光從房門下的縫隙透出,告訴著景家父母景長嘉一整晚沒去休息。
景媽媽在書房門口安靜地佇立了許久,才無聲嘆口氣,拎起包離開了家門。
景長嘉全情投入在自己的演算之中。
他好像再一次回到了玉大的學術報告廳,身後是提出質疑的同行大前輩,眼前是等待他落筆書寫的黑板。
而他出現在這裡的唯一意義,就是讓人類迄今依然不得解答的難題,得出一個答案!
落筆書寫的手越來越快,筆記本翻過一頁又一頁,黑色的算式龍飛鳳舞,除了他自己恐怕誰也看不懂。
漸漸地,他的筆記本上似乎出現了一個極小模型。
那個虛空之中的極小模型,在眼前隨著演算跳躍、變形、放大、縮小……
在無窮的變換之中,他抓住了那關鍵的一線——
凝出了那個最本質的原點!
景長嘉落筆的手猛地一頓,在筆記本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凹痕。
「嗡——」
手機震動著提醒有消息。
他抓過手機,迅速回了兩個字:「在忙。」
隨後丟開手機,翻到第一頁開始從頭審視自己的作品。
大腦里的冰涼感開始緩緩褪去,被強壓下去的疲憊感逐漸冒頭。景長嘉抓緊時間,一頁一頁地看著自己的筆記。
翻到最後幾頁時,疲憊徹底打倒了清醒。大腦昏沉地字跡都在微晃,他強撐著清醒算過最後一頁,隨即關閉筆記抓起手機就往臥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