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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景長嘉慢吞吞地說,「既然是你的問題才導致我平白受這十六年的苦,我們先來談一談賠償問題。」
系統頓時卡住:「嘀嘀嘀?」
景長嘉平靜補充:「這十六年的精神損失、人身傷害,包括我的腿至今仍有後遺症。這些事情都是因你之故。你理應賠償。」
「宿主,你……」
「放心。」景長嘉打斷它的話,「我並非得理不饒人之輩,也不會提出過分的要求。」
系統沒有回答。
景長嘉也不勉強:「如果你不願意,那便算了吧。」
他看起來明明想回去了,卻又在此時輕飄飄的放棄。
系統自高維世界誕生後,就在三千世界中流浪。它從未與什麼智慧生物打過交道,自然也從未見過景長嘉這種人。
生命誕生不易。
怎麼會有人把自己的命,看得這樣的輕?
系統遲疑半晌,才開口道:「宿主,你先說說你的要求。」
「我在古代活過,也在二十一世紀活過。既然你說穿越時空對你而言是一件微小的事情,那我也不為難你,我們就先去未來時代活一遭吧。」景長嘉笑道,「 人生而百年,那就先過一百年。」
系統急道:「不可!」
「為何不可?」景長嘉問,「我的要求應當不算過分。」
「穿越時空需要能量。我的能量不足,只能帶你穿越一次。」系統說。
景長嘉卻並不退讓:「我在那邊過一百年,有充足的時間等到你下一次開機。」
「能量的消耗,與世界的科技程度有關。」系統乾巴巴地說,「宿主在非本源世界存活,也需要消耗能量。我無力支撐宿主在未來生存一百年。」
「那能活多久?」
「最多十年。」系統說,「這需要宿主付出一些代價。」
景長嘉問:「什麼代價?」
「若宿主執意前往未來,我將透支自身能量。因此當宿主回到本源世界後,需要為我提供能量。」系統說,「因開機能量來自本世界,所以我也只能從本世界提取力量。」
景長嘉認真道:「繼續說。」
「宿主回到本源世界後,我會將宿主的生活對本世界直播投放。」系統說,「系統也將從本世界對宿主的情緒反應里積攢能量。」
「直播?」
景長嘉沉吟許久,才道:「直播開始時間、內容、時長都由我決定。」
系統幾秒後才答道:「可以。這是我對宿主的誠意。」
「既已達成共識,我也信你不是背信棄義之輩。」景長嘉負手而立,「那就走吧。」
話音一落,世界頓時喧囂了起來。
叫罵聲伴著微風,再次灌滿了耳朵。身旁的行刑官皺著眉頭打量了景長嘉好幾眼,莫名覺得雲中郡王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不知哪裡來的滾滾濃雲淹沒了太陽,投下了大片清涼的陰影。
監斬官神色扭曲的指著景長嘉,正要繼續訓斥,卻突然覺得嘴邊有什麼東西滴下。
怎麼回事?他不是在呵斥景長嘉麼?怎麼會突然流口水?!
監斬官倒吸一口涼氣,也顧不得景長嘉了,手忙腳亂地去擦嘴。
一旁的副官卻在此時站了出來:「時辰已到——」
行刑的壯士遞給景長嘉一碗烈酒:「雲中郡王,請了。」
景長嘉垂眸看著碗中濁酒,並不伸手。
恰在此時,天上的濃雲被風吹開了一道裂口,燦爛的天光從裂口處垂下,直直地落在景長嘉身上。
他披頭散髮,只著了一身還算乾淨的白色中衣。明明應當是最狼狽的模樣,偏偏陽光落下,竟顯得他在發光一般。
白衣黑髮,面容溫和,一雙眼無悲無喜地注視著一切。
圍觀的叫罵聲在這樣的目光里竟是漸漸停了下來。他們望著台上的人,只覺得這雲中郡王……好像真的要回雲中去了。
遠處傳來了疾馳的馬蹄聲。
監斬官眉頭一皺,厲喝道:「行刑!」
行刑的壯士伸出手,想將景長嘉壓去龍頭鍘。可景長嘉卻不管他的動作,只是轉過身望向皇宮的方向。
那裡依然被大片的濃雲籠罩。遠遠一望,除了琉璃碧瓦,什麼也看不見。
景長嘉收回視線,將目光落在身旁的行刑官上。
行刑官在這一眼之下,竟驚恐地退了一步。
「這、這是……」
他雙眼直愣愣地看著景長嘉。
天光之下,這位雲中郡王手上、腳上的鐐銬一點點的化作了閃耀的灰飛,就這樣消失不見了!
「天、鬼……」
行刑官語無倫次地吐出幾個字,突然俯首就拜:「雲中郡王,臣、卑職萬沒有傷害您的意思!」
馬蹄聲穿過人群,有人持著明黃的聖旨闖入了刑場。
「刀下——」
景長嘉朗聲打斷來者的喊話:「藺獲,你倒也來得不算遲。」
藺獲驚疑地看著他,將喊出口的話就這樣卡在了嗓子眼裡:「無咎,你這是……」
景長嘉笑了起來:「還有幸見你一面,很好。」
說罷,他轉向皇宮,大笑道:「小兔崽子,老子不伺候了!」
長風呼嘯,天光大盛!
郎笑聲後,行刑台上再無那白衣黑髮的雲中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