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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有些不解地回頭。
路夕看著他,神情嚴肅,或者說鄭重更為恰當,他的眼神很複雜,摻雜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片刻後,他終於開口,從未有過的認真:「謝謝。」
郁白初愣道:「什麼?」
「謝謝你保護他。」
說完,路夕就轉身走了。
郁白初沒有聽明白這句突如其來的感謝,他滿臉疑惑,抬腳,繼續往樓上走,心裡覺得今天的路夕有些奇怪。
好好的,為什麼會突然對自己說謝謝?
為什麼會謝謝自己替他保護季陽?
是視頻流出季陽被網友攻擊那段時間,自己保護他麼?
不可能是這個,這件事情自己沒有幫上什麼忙,一直都是小息在背後出謀劃策……
郁白初一級一級上台階,一邊走一邊思索,到最後一級的時候,他忽然停了下來。
耳邊響起路夕方才的聲音:「謝謝。」
「謝謝你保護他。」
路夕的神情近在眼前,那不是嚴肅、不是冷漠、不是任何別的情緒,是感激跟憐憫。
憐憫……
憐憫?這種情緒從來不會出現在路夕的眼神里,他甚至連同情都不會有,他在某種意義上跟燕圖南屬於同類人。
郁白初停在樓梯上。
一秒、兩秒、三秒……
忽然,他轉身跑下樓,朝外面飛奔而去。
他喘著氣,用力拉開院門——
路夕沒有走,就在外面,看見他追出來似乎沒有多少驚訝,只是平靜地看著他,問了句:「上輩子我跟他為什麼會分開?」
「……」
清晨的風捲起地面的枯葉,沙沙作響。
周圍是那樣安靜。
郁白初的眼睛因為震驚而微微睜大:「是小息告訴你的?」
路夕沒有說話。
其實從燕圖南說起這些,一直到今天早上,他都還對此持有懷疑的態度,直到郁白初因為他的一句話追了出來,他忽然都信了。
燕圖南可能騙人,但郁白初不可能。
他不是會騙人的人。
「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對嗎?」
「……」
郁白初不知道他為什麼能這麼冷靜地問出這句話。
大概率,是早已經崩潰過無數次了,所以才能問的面不改色。
郁白初說:「我覺得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路夕:「是季浩對麼?欠債、誤殺、整整五刀,對不對?」
郁白初忽然不想再問他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了,也不想問是不是小息告訴他的,他感覺沒有意義。
路夕很可能都知道了,他現在來問自己不是因為別的,是為了讓他自己不舒服。
「我知道的並不多,但我可以確定,現在的季陽很安全,他會活的好好的。」
「沒有發生的錯誤,我們不必為此承擔責任。」
他在告訴路夕,不要困在那些事情裡面,不要愧疚自責。
郁白初說:「你們很相愛。」
可路夕卻問:「那他為什麼還會死?」
這個問題郁白初回答不上來,他再次後悔當初為什麼沒有好好去了解季陽,為什麼不去查找下有關季陽跟路夕的事情,他明明有那麼多的時間。
被囚禁的十年裡,他有大把的時間去了解這些。
路夕又問:「所以你不知道對嗎?」
「抱歉。」
「我並沒有怪你,更沒有質問你,郁白初,我是在感謝你。」
郁白初有些愣神地看著他,聽見他說:「謝謝你這麼久以來對他的保護。」
「不客氣。」
回到小院後,郁白初原本打算回自己房間,準備進去的時候又猶豫了下,繼而推開了季陽的房門。
房門沒有上鎖,一推就開了。
季陽躺在床上,睡得很熟,身上的被子蓋得嚴實,不出所料,應該是路夕走的時候替他蓋上的。
露在外面的手臂,有深深淺淺的吻痕。
郁白初嘆了口氣,彎下腰,準備幫他把手臂塞進去。
就在這時,季陽睜開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次醉酒,郁白初拿著衣架子出現在他床前,給季陽造成了嚴重的心理陰影,現在他一睜眼看見郁白初,就條件反射地驚叫,然後邊叫邊往別的地方爬。
撲通!
連人帶被子砸地板上了。
郁白初伸出去給他蓋被子的手停在了半空:「……」
好在掉床下去後,季陽就清醒了,他捂著額頭從地上爬起來,也沒覺得是郁白初嚇到了自己,還擔心自己嚇到他:「我可能是做噩夢了,白初你沒事吧?我沒有嚇到你吧?」
嚇是沒有嚇到,但郁白初見他這過激的反應,著實驚到了。
心裡猜測可能是因為昨晚路夕睡在這兒,季陽一覺醒來沒來及看他走沒走,只看見了自己站在床頭,所以就嚇到,怕自己看見他倆一些不好的情態。
他這麼想著,那邊季陽爬起來,果然第一時間去看床上,然後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
路夕已經走了。
「白初你剛回來嗎?」
「嗯。」郁白初對他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彎腰撿起桌下的衣服,默默遞給他。
季陽這才意識到自己光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