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頁
「後來是胖子來找我,才知道我過成那個狗樣子了,所以帶我上他家住了段時間,後來慢慢走出來,就搬回了基地。」
「那時候晚上睡不著,都會想你,但又不敢想你,不敢給自己希望……」
「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回來的,可能是一年,可能是兩年,可能是三年,也可能是十年……」
「但是我知道,你不會再要我了。」
路夕眼睛酸澀得厲害,胸腔里也仿佛堵著一塊石頭,喘不上氣,他緊緊看著面前安靜地陳述過往的季陽,啞聲問他:「為什麼會覺得,我不會再要你了?」
季陽低著頭,悶悶道:「因為期待越大,失望就越大,不去期待,得到了就是驚喜,失去了也不會難過。」
他停頓了下,漸漸露出一點點哭腔:「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已經每天給自己洗腦說你不要我了,可真的看到你帶未婚妻回來的時候,還是覺得好難過……」
「我不知道那時候算不算喜歡,你總說我不喜歡你,可我當時真的好難過,可我不敢當著你的面哭,我不敢給自己機會,我怕你罵我賤……」
路夕用力抱住了他,肩膀上落下幾滴滾燙的液體,一滴接著一滴。
也就是這個時候,路夕才反應過來,季陽剛剛低著頭是在忍,是在忍眼淚,他不想自己知道他哭了。
而現在被他抱住,就完全忍不住了。
如同一個孩子,沒人注意的時候摔得再疼也能忍,可一旦有人將他抱起來,用溫暖的懷抱試圖安慰他,淚水跟委屈就會瞬間決堤。
在路夕的眼裡,季陽現在就是個小孩。
一個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小孩兒。
而被路夕突然抱住的季陽,在起初的震驚過後,眼睛一酸,抱著他,直接哭出了聲。
是真正地放聲大哭。
他自己也才意識到,那兩年的自己過得有多委屈,不是窩囊,不是艱難,而是委屈。
路夕走那年,他也才剛滿20歲。
他一個人熬過了最黑暗的時候,真的就是硬生生熬過來的,那些日子怎麼過去的,他後來都不敢細想。
有時候做夢夢到,半夜都會在夢裡哭醒。
他是個很懂得怎麼調節情緒的人,是個受了苦難會在過後當玩笑講給朋友聽的人,他會假裝自己不在乎,讓所有人都覺得他沒放在心上。
可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忽然溫柔地關心他一句:「你當時一定很難過吧?」
那季陽是真的會崩潰,會丟盔棄甲,會哭得撕心裂肺。
——就像現在一樣。
原以為這件事情說出來,哭得撕心裂肺的會是路夕,結果卻是他。
一場遲到兩年的痛哭,就好像專門為了這遲到兩年的擁抱。
就好像兩年前在黑夜裡飽經折磨的季陽,投入了他朝思暮想的懷抱,找到了屬於他的安全與溫暖。
雖然,遲到了兩年。
但他愛的人還在,從未離開。
門外,拉拉扯扯半天還沒走遠的一伙人,忽然聽見季陽的嚎啕大哭,嚇壞了。
一行人不約而同停下腳步。
吳浩一臉費解:「咋回事兒?這怎麼還哭上了?路二沒幹什麼缺德事吧?」
向野很冷靜,稍稍挑了下眉,道:「放心,這哭聲絕對不是被怎麼樣了。」
「我知道,路夕還不至於這麼禽獸,我是好奇他倆是不是吵架了?」
「不知道,要不你回去看看?」
吳浩回頭瞪他一眼,沒好氣地哼道:「你嫌我臉腫得還不夠厲害?」
向野還真的抬起他的臉認真看,最後沒什麼良心地笑道:「左邊應該再來一拳,這樣就對稱了。」
吳浩用力打掉他的手,暴躁道:「滾!」
然後心疼地摸著自己的臉走了,身邊的朋友不停勸他不要用手碰,先去醫院看看,但吳浩這人就是不聽勸。
走了一路,就摸了一路。
向野落在最後,看著他狼狽的身影,忍不住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後面幾個月的時間,吳浩開始有事沒事拉季陽出去玩,一開始季陽還覺得納悶,甚至懷疑他是不是被自己揍了,想要伺機報復呢?
剛開始那幾次,他口袋裡都要揣半塊搬磚,就怕吳浩跟自己玩狠的。
可是幾次下來,他發現這人好像真的沒有要算計自己的樣子。
吳浩就是純粹地,想要帶他一起玩。
不過路夕也說過,讓他不要跟吳浩玩,一開始只以為是覺得吳浩一肚子壞水,後來玩了幾次發現,這貨玩得有點花。
吳浩不像路夕那樣每天按時上下班,他去自己公司的次數屈指可數,有時候,一整天都在外面玩。
只有遇到重要的事情,他才過去看兩眼,再棘手點兒的,就找朋友處理。
實在束手無策,就打電話找路夕。
主打的就是一個混吃等死,純純二世祖,每天的日子就是敗家。
季陽經常訓練,偶爾才跟著去玩一兩次,吳浩也是真不怕路夕宰了他,回回都帶季陽上酒吧夜店KTV,要不就是頂級私人會所開Party。
吳浩他們在旁邊玩,季陽就擱旁邊打遊戲,他還戴著耳機,那是半點不把周圍邀他共舞的男女放在眼裡。
吳浩跟一夥朋友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看他像個去酒吧寫作業小學生似的,在跟自己隊友遠程復盤遊戲裡的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