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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郁白初長大後,讀了高中,叔叔才告訴他真相:「那個俄國女人是因為跟前夫感情不合才離的婚,她不喜歡孩子,但又不想前夫好過,就搶了孩子的撫養權。她一直把自己過得不好的原因歸結於孩子,所以對他很不好,國外不允許虐待孩童,她不敢打罵,就用那種很細的針扎,一般看不出來傷口。」
「後來,在搬家的途中,那個孩子跑了,他們當時坐的是輪船……他摔進了海里,失蹤了。」
說是失蹤,可一個六歲的孩子掉進海里,怎麼會有生還的可能?
郁白初知道,那個沉默安靜、會在每天早上給他一顆漂亮蘋果的金髮小男孩兒,其實是死了。
辦公室里,郁白初坐在桌前。
「他身上都是些擦傷,應該是出了場小車禍,初步斷定為短暫性失憶,如果治療得當,恢復記憶不是難事。」醫生放下手裡的片子,雙手交叉,語氣溫和:「這邊建議您可以帶他多出去走動,住院就不必要了。」
「好的,謝謝。」
「繳費在那邊,出門左轉。「
「……」
繳費?對,想起來了,還要交醫藥費,可他沒錢……
郁白初趕緊借了充電器給手機開機,然後憑藉記憶找到父母的電話,他走到沒人的角落,剛接通,對面語氣冰冷:「小初,無論你說多少遍,爸爸媽媽都不會同意你們的事!你的銀行卡我們已經停了,除非你想通,否則我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然後啪就掛了。
郁白初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是來認錯的,他想說他想開了,他不打算跟郁然好了……
但爸爸媽媽沒給他解釋機會。
其實想想還是很正常的,他前世這個時候,已經打了近百個電話以死相逼要跟郁然在一起了,而他父母很愛他,即使自己做了個如此愚蠢的決定,他們也會在聽見他的聲音時心疼。
為了不心軟,只能強裝冷漠,用斷他生活費的方式逼他低頭。
以爸爸媽媽對他的寵愛,要不是後來出事,說不定真就妥協了。
郁白初又打過去,不接,再打,直接被拉黑。
郁白初:」……「
病房內,少年坐在床上。他的手臂跟額頭上都纏了紗布,衣服還是原來那身限量款白體加工裝褲,外套搭在床邊,都已經幹了。
少年是標準的濃顏系長相,他眉眼冷冽,此時滿臉都寫著抗拒跟牴觸,凌厲的氣勢,讓人很容易忽視他艷麗的五官。
照看他的小護士都不敢靠近他,害怕。
直到郁白初推門進來,小護士才如釋重負,忙起身道:「那我就先出去了喔,你們聊。」
門一關上,郁白初就緊張到把剛剛組織完的語言,全忘乾淨了。
緩了好一會兒,他才鼓起勇氣看向少年,低聲道:「你……脖子上……那、那個項鍊……」
郁白初是絕對識貨的,少年從都到腳都是錢,那一身的限量版普通人估計都不認識,光脖子上那條項鍊,二手賤賣都能有七八萬。
郁白初想要借少年的項鍊暫時周轉下。
但是他又有點不好意思,畢竟是貼身的東西,估計是父母好友或者男女朋友送的。
況且他們也不認識,貿然這麼問他要,肯定很難。
所以郁白初來時想了很多藉口,比如你的醫藥費是我交的,比如我們都沒住的地方,還沒錢吃飯,比如我只是先借,後面肯定會幫你贖回來的……
就在郁白初整理措辭的時候,一條銀色的項鍊遞到了他面前。
雪白的手,骨骼勻長,指節明晰,細細的鏈條正搭在上面。
比放在展示櫃裡還好看。
郁白初有些傻眼,抬頭:「……借我?」
少年看著他,眉目溫和,輕聲:「送你。」
郁白初睜大眼睛,輕輕吸了口氣。
他應該是失憶了,不知道這條項鍊有多貴……
見他沒動,少年似乎是以為他在嫌棄,眼神中流露出幾分難過。
隨後,他低頭取下腕上的手錶,像是怕他再次拒絕似的,垂著眸解釋道:「這個是新的。」
郁白初看著那塊官網售價幾百萬的百達翡麗星空腕錶,沉默了。
第12章 燕家
離開醫院以後,郁白初就不知道該去哪兒了。
少年跟著他出來,見他站著不動,也安靜地站在他身後,離他一臂之隔,手裡的傘,卻穩穩地舉在郁白初頭頂。
現在是中午,但京城春節的雨總是綿長,天暗沉沉的。
郁白初扭頭看向少年。
雨天、紅痣、冶麗的容顏、還有毫無理由偏向他的傘面。
相似的場景,讓郁白初放棄了把少年交給警察的想法,雖然這人上輩子估計也沒安什麼好心,但也算是幫助過自己,郁白初對他做不到狠心。
而且看他剛剛在醫院裡的樣子,進了警局估計也會鬧的。
郁白初在心裡嘆了口氣,轉身看著少年,輕聲商量:「我現在不能回家,身上也沒錢,不能帶你住酒店,所以你得跟我一起住宿舍,知道嗎?」
「沒錢?」少年的聲線天生冷淡,可這兩個字不知是不是咬的太輕,竟格外溫和。
郁白初點頭:「對,做錯了事,家裡不給我錢了,所以沒錢……」
話音未落,少年另一隻手神了過來,郁白初定睛一看,只見雪白的掌心上,放著那塊價值幾百萬的腕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