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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些討債的?」
「不知道,反正是郁然的人,他還找人綁架我,不信你問白初。」
路夕不需要問,他無條件相信季陽,哪怕今天季陽說是他劃傷的他也信。
路夕看著厚厚一層紗布,神情嚴肅:「走,我們去醫院……」
「不去。」
「聽話。」
「不想去,我感覺我現在很好,反正我不要去醫院。」
「你剛剛又去游泳了?」
「嗯。」
「手臂受傷了你還下水?傷口感染了怎麼辦?」
「我從小到大都這樣,也沒見缺胳膊少腿的,沒你們城裡人那麼金貴。」
季陽說話真的是深得路夕真傳,陰陽怪氣起人來格外厲害,甚至有種青出於藍的感覺,不同的是,現在的路夕陰陽怪氣季陽以外的所有人,而季陽只陰陽怪氣他一個人。
而且每次陰陽完了,還要一副我很好我沒生氣的模樣。
不像以前,季陽會把所有情緒都寫在臉上。
而現在季陽只要一生氣,就會變聰明。
他能玩三十六計,比如聲東擊西,然後跑路。
「我感覺你在生我的氣。」路夕忽然道。
雖然明明被耍的人是他,大老遠找過來熱臉貼冷屁股的還是他,可是生氣的是季陽。
路夕當然不會像以前那樣蠢,傻傻地來一句:「你又在生什麼氣?」
他覺得問出這種問題就該打死。
所以他想了下,說:「我先給你洗澡好不好?其他的事,待會兒再說。」
季陽沒有說話,自己拎著小板凳坐院子裡的水龍頭旁邊去了。
——浴室讓給郁白初。
路夕試了下水溫,因為陽光暴曬的原因,水管里的水是溫熱的,這個天直接沖洗,並不會感覺到冷。
郁白初被二狗帶進去洗漱去了。
其餘人目瞪口呆地站在門口,不敢置信地看著院子裡坐著跟站著的兩人。
然後互相看了看,眼神里充滿疑惑:這什麼情況?怎麼感覺季陽室友才像是欠債的?這麼唯命是從?
難道他真的欠季陽錢?
那他為什麼要大老遠過來找債主?
此時的債主季陽,睜著眼睛任由路夕擺弄自己,忽然喊道:「水進眼睛了路夕!」
黑燈瞎火的,外面燈本來就不亮,而且季陽頭上都是泥,不進水才奇怪。
但路夕不敢逼逼,伸手抬起他下巴,讓他仰著頭。
水流就從後腦勺流走了。
「怎麼掉坑裡的?」
「我瞎。」
「吃晚飯了沒有?」
「你覺得呢?」
「……我待會兒給你做。」
季陽說話帶刺兒,可路夕的脾氣似乎好到沒有邊兒,不論他怎麼犯賤,怎麼嘴欠,這人也不生氣,完全不會跟他反唇相譏。
漸漸地,季陽都有點心虛了。
他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作過頭了?
溫熱修長的手指在髮絲間穿梭,溫柔耐心,甚至會輕輕給他按摩,如果不說,大概沒人會想到這是那位挑剔毒舌,無差別陰陽所有人的寰宇集團創始人。
他公司員工統計過,路總平均每周要罵十個人飯桶跟廢物,他的助理跟秘書深受其害,但捨不得辭職。
沒辦法,給的太多了。
季陽忽然問道:「你那群保鏢呢?沒跟過來?不怕我找人打死你?」
「如果你肯理我,那被你打死也沒關係。」
季陽沉默。
二狗他媽端了盆熱水過來,跟季陽說用熱水洗,不要凍著,季陽笑著說了謝謝,然後混了冷水,自己脫了衣服去搓腿上的泥。
路夕就給他洗後背跟脖子。
洗到下面的時候,季陽忽然說:「我自己洗,你去旁邊等我。」
「你洗不乾淨。」
「洗的乾淨,我說我洗的乾淨就洗的乾淨!」
「後面你洗不到。」
「老子沒手嗎洗不到?小秋,你過來幫我洗!!!」
路夕看了準備過來的小秋一眼,小秋立即不動了,感覺過去好像要被打死,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自己不應該過去。
好像過去就有點……煞風景?
路夕半蹲在季陽面前,看著他寫滿不高興的臉,伸手在他都是水珠的臉上輕輕摸了把,問他:「以前都是我給你洗,今天怎麼就不要我洗了?」
「就是不想不行嗎?老子不要你伺候!」
「陽陽。」
「有屁就放!」
「換個地方搓吧,大腿要紅了。」
「……它髒我多洗洗怎麼了?我的腿,干你屁事兒?」
「陽陽。」
「路夕,你要閒得慌就去吃點淡的……」
「你耳根好燙。」路夕原本摸著他臉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伸到了他耳朵上,輕輕撫摸著。
季陽整個人都有點僵硬。
「我給你洗,也會不好意思嗎?」
「……」
「你是不是,害羞了?」
「……」
「我剛剛摸你後背,你一直在抖。」
季陽半晌憋出毫無殺傷力的一句:「……你滾。」
路夕看了眼門口,隔得有點遠,院子裡黑燈瞎火,那幾人也沒往這邊看。
他收回視線,飛快地起身,在季陽死死咬著的嘴唇上輕輕吻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