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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肉墊的是她,周也不可能會疼。
但她一問,周也就紅起了眼睛,委屈道:「疼,好疼……」
女傭呆呆地看著面前的小道士開始掉小珍珠了,那哭的叫一個梨花帶雨惹人憐愛,那哭的叫一個賞心悅目我見猶憐,哭的她都忍不住心疼起來。
剛要把人扶起來,面前晃過一道身影。
女傭愣愣地看著她們家大少爺將人從地上抱起來,然後放到了桌上,又從口袋裡拿出一方疊得整整齊齊的帕子,一點點、小心翼翼地替他擦眼淚。
眉目溫和里,含著幾分無奈的笑,顯然是早已看破周也的小伎倆,但卻沒有去拆穿他。
反而在他抽噎著的時候,柔聲道:「頭髮要散了。」
掙扎打鬧了半天,早該散了。周也愛乾淨但做不來半點洗衣疊被的活,幾天時間把蘇青的衣服已經穿了個遍,穿了就丟,幸好是在衣服丟完前到了燕家,不然他得光著屁*股趕路。
現在身上穿的,就是他自己的道袍,頭上的帽子已經有點兒歪了。
聽見燕聞箏說他頭髮要散了,周也伸手一摸,果然連簪子都歪了,就自己把帽子拿下來,取下簪子開始重新束髮,燕聞箏也不伸手幫他,站在旁邊耐性地等著他自己弄完。
女傭是第一次看見道士,眼睛都亮了。
原來道士真的會留長髮,而且這個小道士長得真好看啊……
「大少爺。」蘇白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了,他看著正抬著手在努力束髮的周也,摸著下巴,忽然欠欠道:「你有沒有覺得,阿也好像沒長個子?他幾年前就在我下巴這裡吧?怎麼這麼久一點變化都沒有?」
燕聞箏還沒說話,倒是周也握著簪子的手一頓,差點把那根木簪給撅了。
「看吧,這道觀里伙食就是差,營養跟不上啊,瞧把我們阿也給餓的。」蘇白搖頭嘆息,「還是留家裡吧,修什麼道呀,越修越回去了。」
周也一愣,他不傻,聽出來蘇白是在提醒燕聞箏把他留在家裡,別讓他再回白雪觀了。
雖然知道自己必須要回去,不回去師父肯定也要來抓自己,但周也還是期待燕聞箏挽留自己,哪怕只是贊同下蘇白的觀點也好,他也會很開心。
「李真人呢?」
「師父雲遊去了。」周也期待地看著他。
「那剛好。」燕聞箏彎起眼睛,輕輕摸著他的頭,微笑道:「你可以回家多住些時候,等李真人來找你,我們再說。」
周也眼睛立即就亮了,露出兩個甜甜的梨渦,「那我今晚住家裡嗎?」
「當然。」
「那我還可以跟你一塊兒睡嗎?!」
「可以。」
「住家裡這段時間都能嗎?!!」
「是的。」
周也開心得忘記了方才所有的不愉快,連帶著兩年前被燕聞箏氣走的事,他也完全沒有要計較的意思。
周也其實是個非常記仇的人,還蔫壞,小時候蘇白嘲笑他小矮子,他就往人的飯里瘋狂撒辣椒粉,一邊撒一邊鼓著小臉惡狠狠地說辣死你辣死你,最後被抓現行蘇白要打死他的時候,他就哭著往燕聞箏懷裡躲。
本以為他會長記性,後來直到年尾,周也才主動告訴蘇白,他後面其實又往他飯里倒了一個多月的鹽水。
就是這麼個小心眼的人,面對燕聞箏時,似乎就多了許多的例外。
燕聞箏讓他去山上修身養性,他就去了。
燕聞箏沒讓他下山,他兩年不回來。
燕聞箏說什麼,他就做什麼。
非常努力又笨拙地去做他口中那個乖孩子。
晚上的時候,周也總算是明白蘇青為什麼要撒那麼大個謊騙自己下山了,看到燕圖南那個活閻王的時候,他不得不承認,他有那麼點兒想回安山了。
整個燕家,他最怕的就是燕圖南,因為燕圖南可不管他年紀小不小,嚎得慘不慘,惹他不痛快能讓周也哭都哭不出來。
周也對他是真的有心理陰影。
「過來。」閻王開口了。
周也雙手緊緊扣著牆壁,好半天才不情不願地挪過去,苦哈哈地低頭打招呼:「小七爺,好久不見。」
「看著我。」
周也抬起頭看他,十幾秒後,他人麻了,險些順著牆根兒直接滑下去。
這個人好像,有點兒問題……
他看不懂他的命盤,或者說他沒有命盤。作為修習玄學的一把好手,周也能看風水能觀星象,算命破災都不在話下,甚至他天生一雙陰陽眼,從小就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比如鬼魂磁場之類。
現在燕圖南的命盤他看不出來。
跟今天白天遇到的那個姓郁的小少爺一模一樣。
而這隻有一種解釋,這是個死過一次的人。
操……師父說這種情況一輩子都未必能見一次,你們擱著給我玩買一送一呢???
回到房間後,燕聞箏還沒有回來。
周也洗完了澡,躺在床上,整個人都很煩躁,一個人在床上翻來滾去的睡不著。
重生——這種只在書上看見的事情,現在發現在了身邊,而且還是好幾個,周也實在很想揪著燕圖南的衣領子問他死前那一世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是他沒那膽子,他覺得燕圖南會毫不客氣地一巴掌給他抽牆上去。
而且天機不可泄露這話不是說說的,周也作為天生能夠窺破所有天機的人,他不能夠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分享給旁人,就像是算命的人不能給自己算命一樣,他只能緘口不語,作壁上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