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頁
說起來,當時高晉年和陸柚結契兄弟,劉二娃他媽是覺得很高興和幸災樂禍的——高興在於,在她看來,高晉年再厲害也是和男的在一起,倆男的再怎麼也生不出娃來,高晉年註定要斷子絕孫了。
至於幸災樂禍嘛……
呵呵,那陸知青在知青小院的時候就是個瘦瘦弱弱病病歪歪的,做什麼都要別人幫忙,其他人看不清楚,劉二娃他媽覺得自己眼睛雪亮的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那個陸知青就是個拖累啊!
所以劉二娃他媽覺得這倆湊到一起,日子肯定過不了多好,甚至她覺得在高晉年和陸柚已經結契兄弟的情況下給高雪萍說親給自己侄兒,那是她在拯救高雪萍脫離泥坑呢!
然而讓劉二娃他媽很不甘心的是,高晉年和陸柚在一起之後高家的日子不僅沒有過得越來越稀爛,反而找高雪萍做衣服的人多了,高家的自行車也買上了,不年不節的,高家人居然人人都穿上了新衣服,就連那兩個拖油瓶崽兒也是新作的!而且高家人吃得也肯定好多了——雖然她家聞不到高家飄出來的味兒,但是看高家人一個個紅光滿面臉上帶笑容的樣子,她就覺得自己心裡燒得慌!
就連這次農忙,劉二娃他媽本來以為自己會看到陸柚再次暈倒不幹活兒,只能高晉年帶著兩個妹妹下地,估計會累得呼哧呼哧跟狗一樣,誰知道陸柚挽起袖子下地不說,而且全程參與,活路也做得有模有樣的。
安排的農活滿工分十分,那陸知青也能拿到個八分!
要知道,她兒子劉二娃也才拿到七分呢!
可惡,一定是記分員徇私了——雖然內心如此認定,但劉二娃他媽卻不敢提出質疑,因為她就是那種典型的欺軟怕硬之徒。
XXX
「你都曉得完了?我們又不是沒長眼睛,陸知青之前那風吹就倒的樣子,啷個不得暈?你要拿體格說事,那你家二娃比陸知青壯一圈兒呢,不也還是農忙的時候暈過幾次?難不成也是裝暈?」
桂芬嬸那兩個兒子這段時間跟著陸柚做小買賣,雖然因為農忙的原因沒幹多久,但就那短短時日就賺了十多塊錢。
十多塊錢呢,那放在平時他們家得攢好幾個月才有的哦,而且還得是一家人都使勁干。
所以,桂芬嬸是絕對不允許別人說陸柚壞話的。
更何況,桂芬嬸本來就是個快言快語的直爽性子,沒陸柚帶來的好處,這會兒就是路見不平也要拔刀相助一下的,就像之前她幫高雪萍一樣。
劉二娃他媽被桂芬嬸一懟,頓時語塞,因為自家人清楚自家事,她兒子劉二娃在農忙的時候暈過去那幾次,就是故意裝的想偷懶——畢竟比起純粹的偷懶,這種因為幹活兒累暈聽上去還名聲很好,生產隊還會酌情給點寬待。
不過,這事兒她兒子做她覺得是聰明,腦子靈活,但別人做肯定就是偷奸耍滑,要被處罰——就是這麼的雙標。
所以劉二娃他媽最終只能底氣不足地哼哼:「哼,我就說兩句你就上綱上線,天氣熱得很我懶得和你扯皮,浪費我口水。」
「哼,懶得扯皮你就別先開口,到時候自己一身騷還想說不是自己放的屁,哪個信?」桂芬嬸才不是那種耙和性子,尤其是對劉二娃他媽這種亂開腔信口雌黃的,不罵到她難受她是不會吃教訓的。
都是當奶奶的人了,還不積口德,嘴巴一張就打胡亂說,也不怕教壞小孩兒,她家劉小二娃就跟著她學了不少討嫌的習性,比起高家那乖乖的小梨子簡直不知道差幾條街去了。
說起來,等忙完農忙到時候老大結婚,明年也能生個像小梨子那樣乖巧的小娃兒就好了,或者像是桃子那樣活潑機靈的也不錯,或者像是婷婷那樣聰明的……啊,算了算了,他們家從老到小腦殼都沒那麼聰明,未來的大兒媳婦是個勤勞大方的但學習成績也不咋樣,小學都沒讀完,還是不要妄想了。
本來天氣熱就容易上火,被桂芬嬸這麼嘴巴不留情地一通掃射,劉二娃他媽覺得自己筋都要脹起來了。
本來打算還嘴,結果那邊記分員的聲音傳過來:「那邊幹活的磨洋工嗎?再閒扯下去扣工分了哈!抓緊時間趕快割穀子,今天這個天氣晚上怕是要下偏東雨,搞快點!」
劉二娃他媽一口氣憋到喉嚨口,考慮到工分,只能用眼睛瞪了桂芬嬸一眼,然後握緊鐮刀去了稻田去找記分員,和另一塊田剩下差不多穀子的村民換了個位置重新開始割——哼,她不和這凶婆娘割一塊田了,憋氣!
陸柚可不知道桂芬嬸為他大殺四方(bushi),在割完了一壟稻穀後走到田邊,他忍不住暫時席地而坐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低頭看著已經被磨出了血泡又被針挑破後敷了藥用布纏上的手,再次感嘆「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是不是很難受?那你先歇著,待會兒我來。」身邊響起的熟悉嗓音讓陸柚看過去,正看到高晉年挑著滿滿一擔子稻穀過來。
這都是陸柚割下來的稻穀,高晉年負責把這些稻穀捆起來然後挑去不遠處的路口,那裡村里人已經架好了給稻穀脫粒的半桶,已經有經驗好手「嘿喲嘿喲」地甩開膀子打穀子了。
成熟的穀粒通過摔打掉落,刷啦啦掉進半桶里。
等半桶積攢的穀粒差不多了的時候,就會有人把穀粒舀出來裝到籮筐里,然後擔走送去之前曬玉米粒的地壩暴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