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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理所當然地,需要大批量的布料就要和布料廠對接。
縣裡的棉紡織印染廠本來並不是最優選擇,相比起沿海那邊流行的纖維細膩、觸感絲滑,能夠經受日常使用和多次清洗而不失去質地和外觀,具有出色的耐久性和耐磨損性的,還可以通過染色工藝獲得豐富多樣的色彩效果的合成纖維面料,這時候的棉布無論是染色多樣性、耐磨性還是略遜一籌。
所以在這種叫「的確良」的合成纖維面料橫空出世之後,對安父管理的棉紡織印染廠的確形成了不少的衝擊。
也是靠著之前的老客戶以及「的確良」剛出來成本不算低,所以才維持著棉紡織印染廠的盈利。
可隨著技術革新,生產合成纖維面料機器的改進,「的確良」的成本也隨之降低,大家為了時尚也為了經濟,越來越多的選擇「的確良」面料。去年棉紡織印染廠的銷量就不太好,還得虧是安斌。
除了高雪萍這裡需求消耗了一些外,後期安斌幫忙推銷雅萍服飾又接觸了一些想要買以比較便宜的價格拿到小批量布料但又沒門路的——畢竟廠子出貨也是有標準的,要量大才行。
安斌的腦瓜子靈活,又有陸柚說過的[團購]賦予他靈感,於是他也似模似樣地搞了個類似的——將這些需求統一整合到可以在廠子拿貨的標準後賣給了這些需求者。
如此,縣棉紡印染廠的銷售量在年末總結的時候才比較「漂亮」,沒影響到過年時廠子裡員工的工資和獎金的發放。也正是因為如此,作為功臣,安斌自然不能缺了表彰。這的確是實至名歸。不過安斌去年幫忙[團購]的那畢竟是少量,再加上去年因為銷量不錯,所以上面考核的時候在表揚了瀾江縣棉紡織印染廠外,又提出了更上一層樓的要求。
這可壓力更大了。
畢竟能夠像是高雪萍這樣自己做衣服還能做出規模能找廠子做幾萬件的在這個年代還是少數——是,改革是開放了,可這剛起頭,大家都是摸著石頭過河,手裡就捏著那麼點錢,再有前瞻性,也不如陸柚這樣有未來幾十年後的發展路線給予的信心。
而棉紡織印染廠之前合作的那些廠家和供銷社,在當下大環境下可能是因為國有的原因,更多的是求穩不冒險,所以對布料的需求量並沒有多大變化。
這個時候,高雪萍想要大量的布料,還是能做幾萬件衣服的布料,哪怕她是個個體戶,對於安父他們來說也是值得親自接待的對象了。
XXX
安父其實最開始並不知道高雪萍她就是過年時被小兒子潑髒水的那個農村姑娘。
他雖然坐到了廠長的位置,自然也是個見識廣的人,但還是有那麼一套屬於自己的大男子主義和固有偏見。
他連和安勝談戀愛的孟嬌都不是很滿意——無關乎安勝媽的耳邊風,而是覺得對方就是個普通的紡織女工,就算是家裡書香世家出身,可小兒子安勝也是讀了工農兵大學的差不到哪裡去,況且孟嬌的父母還被下放了,這會兒雖然平反了可並沒有像是其他大拿那樣「官復原職」,甚至還待在被下放的地方工作生活,這說明孟嬌的家世也沒有像小兒子說的那樣高大上。
當然,安父自認自己並不是嫌貧愛富之輩,但他覺得兒子的對象也得門當戶對才行。
很明顯,孟嬌還差那麼一點。
所以對於小兒子嘴裡那個讓大兒子倒貼的農村姑娘,安父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而高雪萍和安父交流的時候也並沒有說自己和安斌在合作什麼的,一來是在商言商,二來她也顧忌著安斌畢竟還在廠子裡的工作,不想留一些誤會,畢竟縣裡的棉紡織印染廠是安父做廠長,但本質他只是管理者,這些布料還是國家的財產,她不想讓有心人攻訐他拿著公家的財產做私人的人情之類歪曲言論,就按規定的來。
正是因為這樣,以至於安父他們都和高雪萍愉快合作了一次並且第二次簽完了秋冬季布料的供應合同之後,才知道原來這個他們私底下讚嘆過的女同志居然就是自己曾經輕視過的農村姑娘。
安父好歹也是身居高位多年的成年人,硬是繃住了,只不過可能是覺得自己之前戴有色眼鏡看人有點愧疚,所以後面對高雪萍的態度就越發的和顏悅色。
高雪萍並不知道安父的一番心理路程,她是個良善的女孩兒,別人對她好十分,她就會會以十二分的善意,這一來二去的,安父和高雪萍之間的關係迅速拉近,「安廠長」也改口成了「安伯伯」。
高雪萍甚至還不知道的一點是,安父還一閃而過安勝的婚宴也邀請高雪萍也來喝一杯喜酒,不過話剛出口就被安斌給否了。
安斌覺得自家老頭子真的是年紀越大越糊塗,人家萍萍叫他一聲「伯伯」他就真把人家當做可以隨意安排的小輩了哦?
安勝那傢伙的婚宴有什麼去喝喜酒的價值?
他和安勝之間相看兩相厭的關係,憑啥還要多給他一份份子錢?美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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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雪萍還不知道自己本來差點也被邀請去參加安勝的婚宴,更不知道安勝和孟嬌的婚禮還有那些內情(倒不是安斌藏著掖著,而是覺得這種事他說出來怕髒了高雪萍的耳朵),還在幫安斌說話:「斌哥說他只參加安勝婚宴中午那頓,下午也不會陪客,到時候就會趕到我們這裡來……反正我們的聚會主要是晚上,應該不怎麼影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