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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他年前才升職加薪了,還有個當廠長的爸爸……
雖然高雪萍並不覺得安斌一定會「子承父業」當上廠長,可家裡都是廠子裡的,父親又是高位,用頭髮絲想都知道斌哥未來前途光明。
現如今他幫忙雅萍服飾是多賺一份錢,可他如果丟下鐵飯碗去做一個商人賣衣服,只賺這份錢,高雪萍覺得太可惜這份體制內工作了。
事實上高雪萍這樣的思想別說是在八十年代了,哪怕放到四五十年後,依然是相當多國人的想法,甚至網上還流行上了[宇宙的盡頭是編制,編制的盡頭是公務員]的言論。
那個時候各行各業發展得如火如荼尚且如此,更何況在這改革開放初期。
是,做生意是可能賺錢,但賠了的也比比皆是,風險太大。
像是高雪萍和陸柚他們這樣並沒有遇到多少坎坷就賺到錢並且越賺越多生意越做越有起色的還是少數。
更多的還是賺了點小錢,也就比每個月拿點死工資強一點點,更多的則是看到別個已經做得風生水起的時候才去湊熱鬧。
可惜後世網絡上流傳著一個說法「當一個行業大家都知道賺錢的時候,其實就是這個行業走下坡路的時候」,雖然不一定完全正確,但這個時候擠進來的,大部分都賺不到什麼錢,甚至還會賠錢。
賺到錢的人不會大聲嚷嚷自己賺到錢了,但是賠錢的卻會。
所以在當下大眾的認知里,做生意的風險太大了,說出去也沒有在廠子裡有個正式工作好聽又文檔,所以鐵飯碗的吸引力還是當下最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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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次安斌來找陸柚和高晉年合計合計,除了問問他們的意見——高晉年本來就是他們一伙人中最有遠見最有規劃的人,而今不知不覺中陸柚說話的分量也成為了僅次於高晉年的存在——外,也想著如果他們也贊成自己出來乾的話,那麼高雪萍那裡就得麻煩這兩位兄長幫忙勸說一下了。
老實說,高晉年不是很想出主意。
雖然他是想得深看得遠,但囿於時代的限制,當下正式員工鐵飯碗是要比做生意更加穩當。
除此以外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和安斌的關係再好,畢竟也是兩家人,若是幹得好了,當然皆大歡喜,若是幹得不好,萬一安斌或者安斌的家裡人埋怨上自己,這可不太好。
畢竟安斌和章思滿不一樣,他可是有編制的正式工,並且還不是普通小基層了。
而章思滿他只是個臨時工,並且還在跟著他們干之前被領導穿小鞋把臨時工的工作都給擠兌掉了,無論如何,不會比跟著他們干更糟糕。
但好兄弟都求上門了,高晉年也不會當個鋸嘴葫蘆,所以也盡心盡力地分析利弊——然後丟給安斌自己做決定。
安斌又不是沒主見的人,相反,他就是相當有主見,所以他所謂的求主意,更多的是想要拉攏更多認同者。
陸柚在高晉年說話的時候一直沒有開腔,反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等到兩人酒酣耳熱之際,他才慢吞吞地問:「斌子,你們廠子,可以停薪留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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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斌其實已經有了幾分醉意,此時聽到陸柚的問話,慢了半拍才睜著有些迷茫的眼睛喃喃:「什麼[聽信六隻]?」
陸柚眨了一下眼睛,有些不確定了。
他之所以提出[停薪留職]這個概念,是因為在他小的時候,這種情況相當的普遍,好多在廠子裡的正式員工還有在學校里教書的老師這些都會「下海」經商,但若是他們做生意不順,還能夠再轉回原本的編制繼續上班,這種就是「停薪留職」。
後來他長大了些,那個時候流行各種名人的人物傳記,不僅包括古代的,也包括近代的、當代的。
那些名人傳記在記錄他們人生轉折點時,都會描寫得相當的曲折並富有感染力。
比如他現在都還記得香江首富從內地逃難過去後如何在寄人籬下的情況下掙得第一桶金,如何在別人都還在老老實實給別人打零工的時候瞅准某個並不被看好的行業從無到有;還有某股神,在別人都還在玩泥巴玩沙土的時候,他感興趣的是用家裡的果汁賣給路人賺錢,然後用這些錢去故事裡賺得第一桶金……
總之,因為是給青少年讀的名人傳記,所以都偏向於偉光正的描寫,陸柚也就記得了他們國內的一些富豪有不少都是在八、九十年代嶄露頭角。
而這其中相當一部分人,都是原本有一份穩定的「鐵飯碗」工作,但因為有遠見,敢於冒險,同時當時郭嘉處於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過渡轉型的時期,為了平穩過度,出台了允許在辭職下海時保留原崗位,只停薪水,隨時可以「上岸」,重新端起「鐵飯碗」的相關政策。
於是這一政策甚至一度成為既想為自己留一條後路又想下海「博一搏」者較為保險的選擇。那些手裡端著摔不破的「鐵飯碗」的企事業單位正式職工、黨政機關工作人員在內的一群人在這個計劃與市場仍處於交匯期時趁機「下海」,成就了一個又一個富豪。
只不過陸柚不太清楚這個政策現在推出來了沒有,如果可以這樣操作的話,當然是最好的了。
「你不如回去問問你們廠子裡有沒有保留你的崗位只是不發薪水的操作呢?」話雖如此,其實陸柚還是更偏向於出來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