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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慢鬆開手,兩人視線再度對上。
聞酌卻不甚自然地轉過眼,手緊緊攬著她的腰,與她擠在一處。
顧明月並不是個悲觀的人,只是習慣提前做著所有的準備。好的壞的,都是自己的選擇,所以,都能接受。
更何況,即使醫療水平倒退了二十幾年,顧明月她也不覺得自己下不來。
她只是善於取巧,藉助著時機,將其變為了兩個人刻骨銘心的瞬間。
聞酌不是個沒有擔當的人,相反,他的責任感太強了,還摻雜著或多或少地愛意。所以,顧明月很沒有良心地踩著開口。
那些話她可以不說,但現在說了,也不算試探,更不全是故作煽情。只是如果很不巧地有個萬一,她極其貪心地想留個一輩子抹不去的印記。
聞酌無聲地抱著她,大片大片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沙發前一角。
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只相偎在一處,時間都變得繾綣。
他們就這樣坐了一上午,直到聽見走廊里再度響起彭姨跟隔壁大娘的說話聲。
顧明月拽了下他袖子:「彭姨要進來了。」
聞酌被她推著起身,卻又沒走,再度彎腰,與她抵了抵額頭。
去年夏天,他把她第一次從警局接出來,也曾這樣過。不過,那次是她主動,陽光樹下,大膽且明媚。
「好好地。」聞酌眸色深深的眼底全是她。
這一刻,他是真的後悔了,什么小明月都不想要了。
顧明月彎彎眼,一如既往地露出笑:「當然。」
她會比誰活的都好,閻王爺見了她都得讓條路。
次日下午,隔壁屋裡的新媽媽平安度過危險期,再次轉入普通病房。
彭姨聽到後都高興地不行,在病房裡一個勁兒地說「真是老天保佑,吉人自有夭相」。顧明月也高興,又托彭姨買了一束鮮花,趕在第二天的早晨,交由護士轉送。
也就是在送花的那天中午,剛吃過飯,顧明月就開始出現陣痛,很快驚動了值班的醫護。
沒過一個小時就轉去了待產室。
聞酌跟著病床車一路送到了待產室門口,顧明月還沒想好自己要跟他說些什麼,就被護士給徑直推了進去。
「......」
跟她看的電視劇一點兒都不一樣!
明明電視上有的危重病人進手術室前都還能停下來交代句話呢!
「家屬不能進了。」最後關門的護士盡職盡責地攔住了聞酌。
兩扇泛黃的木門在他面前緩緩關上,徹底隔絕了自家媳婦的最後身影。
聞酌靠著門邊牆,試圖從中聽到一點兒聲響。
但是都沒有。
他等在外面,不知過了多久,門突然打開。
護士從裡面出來,明顯對他還有印象:「顧明月家屬。」
「我媳婦怎麼樣了?」聞酌呼吸瞬間就亂了。
「要生了,先簽個字。」護士把手裡紫色的責任通知書伸到聞酌眼前,語氣催促,「快點,右下方簽字。」
聞酌光看了第一行都有些受不住,可護士根本不給他發問的時機。
「快簽,你媳婦還等著呢。」
聞酌沒再猶豫,兩個字簽的極其潦草。
「我只要我媳婦,」他看向護士,說地鄭重,「任何時候,都先保我媳婦。」
「那是肯定的了。」護士高看他一眼,「你媳婦狀態挺好的。」
「麻煩了。」聞酌用儘自己能有的最大客氣。
木門在他眼前打開又合上,空蕩蕩地走廊里又只留他一人。
而後,沒多久,彭姨也接到信趕來。
兩個人對著除了最開始的幾句話,誰也說不出其他。
產房的門關上再也沒打開過,他手腕上戴著的表,分秒針不斷地相遇,發出一圈又一圈地機械轉動聲。
天色將將擦黑,走廊間卻又傳來病床輪子的轉動聲,新的產婦由遠及近地推入待產室。
家屬跟到門口,照例被留在外面,焦急等待片刻,便又朝他們開口問些情況。彭姨強擠出笑,不走心地附和兩句。
聞酌一字不言,目光只死死地盯在面前的兩道木門。
—
「這孩子怎麼不哭啊?」產房裡的護士輕拍了下剛分娩出來的嬰兒,連拍兩下,才聽到了一聲驚天動地地啼哭聲。
「哇!」
護士鬆一口氣,同顧明月開口道喜:「是個小男孩,手指齊全,聲音洪亮。」
孩子簡單擦洗稱重後,裹了個顧明月帶的紅色小被子,被抱過來給她看了眼。
「像媽媽,很漂亮。」
顧明月看被護士抱在眼前的小傢伙,皺巴巴地一團,眼睛都還閉著,小臉卻是紅撲撲的,嘴巴微微張開,用力地呼吸。
「是你呀,小壞蛋。」她低下頭,臉頰輕輕碰了碰他,情不自禁地笑起來。
不帶任何的虛偽、客套與禮貌,是發自內心,很純粹地一個笑。
「新媽媽先閉眼休息,我把孩子抱出去給爸爸看看。」
顧明月確實已經很累了,閉著眼,輕聲道了句謝。她孕期雖然照顧的好,孩子也不重,但生他出來還是挺費勁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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